亚力克被朵拉毫不留情撕开的真相震惊,他没想到朵拉会想到这一层。
作为简的双胞胎弟弟,即使没有读心术,对于简心里那些扭曲认知,也有很清晰的感应。
他垂头丧气地低下头,沉吟几分钟,抬起头,低声讲述:
“是的,朵拉夫人,简和我出生在公元800年,所以你我之间相差一千多岁,确实还没有我的零头大。”
抬头见,看着近在咫尺的盛世美颜,亚力克羞赧地偏过头,继续说道:
“那是英格兰一处小村落,我们的父亲是一名法兰克武士,母亲是盎格鲁-撒克逊人。
我们自幼展现出异常的超自然能力。”
朵拉好笑地退回座位,不再欺负这个‘日常凶残高冷’的精英守卫。
“嗯...那是什么能力?方便说说嘛?”朵拉好奇地眨眨眼。
亚力克摇摇头,轻声叹息道:“对不善者带来厄运,对友善者带来好运。”
“哦,那在欧洲可不是什么好事~”朵拉闭上眼睛,完全可以想象那个糟糕的状况。“人们在获得祝福时,未必会感恩。遭到苦难,必然都会责怪在你们身上。”
亚力克深吸一口气,也放松倚靠在座椅上,望着远处渐渐被暮色染红的天空,继续讲述道:
“阿罗大人通过伊利亚得知了我们的天赋,特意来见了我们,许诺等我们长大后再转变为吸血鬼。”
“是的,沃尔图里禁止制造‘嗜血魔童’,阿罗不想毁掉你们的天赋...”
朵拉面上点了点头,没有张开眼睛,脑海中却闪现阿罗的真正意图:
年龄只是一方面,他没有带走双胞胎回去沃特拉城抚养,就是为了让他们彻底断绝对人类的羁绊。
那些愚蠢的村民一定会在他们成年前行动...然后救世主降临了...
亚力克垂眸继续说道:
“我们被父母继续抚养,不幸地事情接连发生,父母先后过世,村民对超能力的恐惧升级,我们被诬陷为“巫师”,判处火刑。”
“我们在火中遭受了痛苦地灼伤,巨大的痛苦。”亚力克放在腿上的戴着皮手套,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即使隔着千年的时光和冰冷的血族躯体,那份痛苦仍残留在他的骨髓。
“濒临死亡前,阿罗大人赶到屠灭了全村人,救下了我们。
简复仇欲望催生“烧身术”,通过凝视使目标承受烈火灼烧般的剧痛。
我因为想要逃避痛苦的本能转化为“感官剥夺”。”
机舱内陷入一片沉重的寂静。只有引擎的嗡鸣和亚力克因痛苦回忆起伏的喘息。
朵拉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金红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亚力克。
透过他冰冷的表象,看到了那个在烈火中哀嚎、最终被绝望和复仇重塑灵魂的少年。
“我明白了。” 朵拉清晰有力的声音响起。
“那场火刑,对简来说,不仅仅是一场酷刑的终结,更是她整个世界的毁灭与重塑。”
“在那一刻之前,她或许还保留着对人类世界的最后一丝幻想或羁绊。
但背叛、诬陷、被活活烧死的痛苦……这一切彻底摧毁了她对‘人’的信任和任何可能的归属感。她存在的根基被连根拔起,焚烧殆尽。”
朵拉首指核心的话语,让亚力克猩红的眼瞳,忍不住收缩,颤动。
“阿罗踏着村民的鲜血和灰烬而来,如同撕裂黑暗的唯一光明。他不仅是拯救者,更是复仇的执行者!
他用最血腥、最首接的方式,回应了简心中那滔天的恨意和痛苦!那一刻,阿罗在她眼中,就不再仅仅是一个‘主人’或‘领袖’。”
他成为了她信仰的图腾!是黑暗世界唯一的‘正义’化身!是她破碎灵魂得以依附的绝对支柱!
她对他的忠诚,混杂着极度的感激、扭曲的崇拜、以及一种近乎病态的独占欲。
因为他是她唯一拥有的、也是她存在的唯一证明。”
“因此,” 朵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结论感,“要解决简的问题,仅仅靠惩罚、靠禁足、甚至靠你替她道歉,都是治标不治本。
她的心魔,是那场大火,是阿罗在灰烬中为她塑造的、唯一的生存意义。这需要她自己……去打破。”
她看着亚力克眼中翻涌的痛苦和茫然,语气稍稍放缓,却依旧沉重:
“作为她的双生子,你能做的,不是替她掩盖或辩解,而是帮助她看清这扭曲的根源。
帮助她找到除了‘阿罗的利刃’之外,属于她简·沃尔图里自身的价值。否则……”
朵拉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的含义比任何威胁都更清晰。
否则,下一次毁灭她的,可能不是外敌,而是她自己那颗早己被偏执之火焚毁的心,或者是阿罗或凯厄斯失去耐心后的最终裁决。
亚力克彻底沉默了,他望着舷窗外越来越浓重的暮色,仿佛又看到了千年前那映红天际的、吞噬一切的火焰。
这一次,他看到的不仅是过去的痛苦,还有姐姐简那被同样的火焰在灵魂深处灼烧出的、无法愈合的扭曲空洞。
前路,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