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北境寒渊的阴霾,陆尘立在三圣岩边缘,玄光鉴悬在掌心嗡鸣。镜面流转的青铜色泽映出地脉深处蜿蜒的锁链,那些沉寂七百年的巨人王经络,正随着玄冰魄的波动缓缓复苏。
耶律部大祭司的龟甲卦文在怀中发烫,昨夜占星的警示犹在耳畔:“月圆前若不取回完整的玄冰魄,焚焰谷的离火将顺着地脉烧穿十二峰。”陆尘握紧青玉剑符,符上苏逸尘留下的云纹忽明忽暗,似在呼应千里外的护山大阵。
“陆道友,该启程了。”
蓝发少年阿盏从冰隙中钻出,指尖托着的蜉蝣冰晶己凝成指路罗盘。他颈间的逆鳞吊坠裂痕更深,预知未来的代价让瞳孔蒙上一层灰翳,“冰夷族的祭祀队伍距此不足三十里,领队的是‘霜瞳’巫祭。”
陆尘颔首,铜皮境真气流转周身,霜甲在晨光中泛起琉璃光泽。右臂暗纹却异常平静,仿佛在蛰伏等待某种契机。两人踏着覆雪的山脊疾行,身后冰雾中隐约传来骨笛的呜咽,如泣如诉。
穿过百里冰峡,一座青铜棺椁悬于断崖之间。九条玄冰锁链穿透棺身,末端没入岩壁的古老图腾。阿盏的蜉蝣冰晶甫一靠近,锁链便迸发刺目青光,凝成三十六尊持戟冰傀。
“是陆家初代家主的‘九曜镇魂阵’!”阿盏复眼剧颤,急速后撤。
陆尘右臂暗纹陡然灼痛,草根境灵力不受控地溢出经脉。噬灵青苔顺靴底蔓延,触及冰面的刹那,竟与锁链上的青铜纹路共鸣。他福至心灵地并指划空,剑气如游龙绕柱,精准点向冰傀眉心的阵眼。
“坎位生门,寅时三刻!”
青玉剑符应声炸裂,苏逸尘封存的剑气化作竹影婆娑。冰傀阵势稍滞,陆尘趁机跃上棺椁。掌心触及青铜棺盖的瞬间,七百年前的画面涌入识海——
初代陆家家主以脊骨为钉,将巨人王右掌封印于地脉。棺中躺着的并非尸骸,而是一截莹白如玉的指骨,骨缝中嵌着半枚玄冰魄!
“轰——”
冰夷族的骨笛声骤然逼近,巫祭霜瞳踏着冰狼王凌空而至。她手中逆鳞镜折射寒芒,镜光所过之处,冰傀纷纷跪地臣服。
“陆家后人,果然来送死了。”霜瞳轻笑,镜面浮现焚焰谷主的身影,“交出玄冰魄,可留你全尸。”
陆尘不言,草根境灵力在经脉中倒冲。噬灵青苔顺着棺椁疯长,竟将九曜阵的封印之力转化为藤蔓,缠向霜瞳足踝。巫祭冷嗤,逆鳞镜迸发幽蓝冷焰,所触冰岩瞬间汽化。
“小心,是焚焰谷的‘离冥火’!”阿盏甩出蜉蝣冰晶结阵,却难挡高温。
陆尘右臂暗纹突然活过来般游动,青苔裹着青铜棺的灵力凝成剑形。他福至心灵地挥剑斩向镜光,剑气触及冷焰的刹那,玄冰魄骤然迸发清辉——
寒渊地脉的锁链铮鸣如龙吟,巨人王指骨上的经络顺着青苔注入剑锋。霜瞳的镜面“咔嚓”裂开细纹,焚焰谷主的虚影在冰雾中扭曲消散。
“不可能!你怎能驾驭巨人王的灵力?”霜瞳暴退,冰狼王却被青苔缠住后肢。
陆尘持剑而立,剑身流转着青铜与冰蓝交织的光晕,“因为这灵力,本就是陆家血脉的一部分。”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悬棺锁链寸寸崩断,玄冰魄彻底归位,寒渊涧的暴风雪在此刻静止。陆尘右臂暗纹蔓延至肩胛,骨气境的瓶颈隐隐松动。
夜幕降临时,两人藏身冰窟调息。阿盏的逆鳞吊坠己彻底碎裂,预知画面却愈发清晰:“明日月圆,焚焰谷主将亲临寒渊。他要以离火炼化巨人王指骨,重铸‘赤霄剑’。”
陆尘玄冰魄,寒意顺着掌心沁入丹田。草根境灵力自发运转,将寒气转化为精纯真气。他忽然想起苏逸尘的告诫:“骨气境破镜,需以战养气,以胆照魂。”
窟外风雪呼啸,月光穿透冰层,在洞壁投出星图倒影。陆尘闭目凝神,识海中浮现《八荒剑典》残页——
“剑胆非刚,韧则生变。以天地为炉,七情为薪,可铸无双剑魄。”
阿盏忽然轻咳,吐出的冰渣中夹杂金丝:“陆道友,若此战败了……”
“不会败。”陆尘截断他的话,青苔在剑锋凝成霜纹,“七百年的因果,该由陆家亲手了结。”
月华渐盛,寒渊地脉的锁链如琴弦颤动。陆尘握紧剑柄,右臂暗纹与玄冰魄共鸣如心跳。他知道,这场仗不仅是生死之争,更是骨气境破镜的契机。
远处冰原上,赤色离火己撕开夜幕。焚焰谷主的銮驾踏火而行,所过之处冰雪蒸腾,却有一道青苔凝成的剑痕,悄然蜿蜒至战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