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皇宫西华门的铜兽镇柱在晨雾中泛着冷光,陆尘的霜纹道袍拂过石狮前爪时,甲胄表面的潮汐纹突然逆涌。他驻足凝望,见门洞里抬出的青漆棺木西角缠着冰夷族的骨笛,笛身凝结的霜花竟与姬明月心口冰莲的纹路一模一样。
“陆公子,”云霓裳惊雷剑鞘轻叩门环,剑穗霜花在晨露中碎成冰蝶,“质子营三日前开始迁棺,每日卯时三刻必有青漆棺木送往太庙。”她鬓间新换的步摇是冰夷族逆鳞所制,折射的冷光映出西华门匾额后暗藏的青铜阵图。
姬明月的身影自雾中踏剑而来,十万古剑虚影在她身后列成雁翎阵。这位大夏质子的骨气境剑骨泛着幽蓝,与陆尘袖中七枚指骨碎片遥相呼应:“昨夜冰莲又谢一瓣。”她摊开掌心,本应晶莹的冰莲中央己现焦黑,“每片莲瓣凋谢时,质子营便有七名修士心口玉符碎裂。”
陆尘指尖抚过门框上的北斗刻痕,地脉金液突然在掌心汇聚成滴。西华门后的太庙地底,九根青铜柱的震颤频率与他剑骨纹路完全契合,柱顶悬浮的冰棺中,少女灵魄的面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模糊。“是《饲龙手札》的禁术。”他忽然想起血枫原第七村祭台的残页,“耶律部在借质子营修士的精魄,温养永冬结界的剑魄。”
七星剑派的青袍长老自飞檐落下,青玉阵盘在掌心泛着文曲星辉。这位玉璞境修士的目光扫过陆尘腰间的青铜戒,袖口微不可察地收紧:“昨夜观星,天权星芒隐晦。”他刻意忽略姬明月身后的古剑虚影,“小友可愿随老夫回宗,共商地脉平衡之策?”
云霓裳的惊雷剑突然出鞘三寸,雷光在门环上激出冰夷族符文:“七星剑派的地脉平衡,可是用质子营修士的命来换?”她剑指太庙方向,“三日前西华门抬出的棺木,底纹刻着焚焰谷的离火咒。”
青袍长老面皮微僵,阵盘边缘的裂纹却泄露了天机。陆尘趁机运转潮生十二剑“踏浪式”,地脉金液顺着门框刻痕渗入太庙地底,识海中骤然浮现出惊人画面:九根青铜柱间,耶律部大祭司正以《饲龙手札》残页为引,将质子精血注入永冬结界的剑魄。
“果然是耶律狰的手段。”姬明月冰莲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十万古剑虚影同时调转剑锋,“他想借大夏质子的苍龙血脉,唤醒葬剑崖的十万剑魄。”
晨钟响过第三声时,西北方突然传来狼嚎。七十二名赤甲卫踏雾而来,为首者脊柱逆鳞泛着朱砂光,正是耶律部“赤鳞卫”统领。他腰间悬挂的青铜虎符刻着“焚天”二字,与陆尘在血枫原见过的如出一辙:“天剑宗的小崽子,真当我大周炼体者无人?”
陆尘松纹剑轻颤,剑脊木纹与赤鳞卫逆鳞共鸣出《八荒剑典》残招。他足尖轻点西华门石狮,潮生十二剑“叠浪式”顺势而发,七道金泉如层层巨浪,竟将赤鳞卫的焚城煞气逼回逆鳞缝隙。赤鳞卫统领瞳孔骤缩,他发现对方的剑意中竟夹杂着血枫原地脉的木灵,正是炼体者最忌惮的克星。
“陆公子,太庙地底有青铜鼎!”姬明月冰莲突然指向晨雾深处,“鼎中沉睡着初代巨人王的指骨!”
话音未落,太庙方向传来巨响。青漆棺木碎片腾空而起,每片木屑都刻着《饲魔篇》禁咒。耶律大祭司的身影踏骨笛而来,这位铸炉境强者的脊柱缠着九道锁链,每节链环都嵌着质子心口的玉符:“陆家余孽,真当本座的吞石碑是摆设?”
陆尘琉璃剑骨泛起涟漪,七枚指骨碎片在丹田列成小北斗阵。他终于看清大祭司手中的《饲龙手札》残页,纸边焦黑处竟印着泽蕲城青铜殿的砖纹——那是父亲陆垣当年偷拓的真解。“你用质子精血温养剑魄,”松纹剑挑起地脉金液,“可知道每道禁咒,都是陆家暗卫的骨血所刻?”
赤鳞卫统领趁机挥刀,九环金刀劈出的赤色刀芒竟凝成苍龙虚影。陆尘不退反进,潮生十二剑“破浪式”轰然斩出,剑气裹挟的地脉金液如惊涛拍岸,竟将苍龙虚影撕成碎片。大祭司面色骤变,他发现对方的剑意己能引动地脉灵智,每道剑气都带着血枫原七村祭台的共鸣。
“不好!他在借地脉重塑听涛柱!”青袍长老的青玉阵盘突然崩裂,“快护持太庙鼎炉!”
姬明月的十万古剑虚影抢先一步,剑穗红绸如血色长河,将九根青铜柱护在中央。陆尘趁机掠向太庙地底,却见青铜鼎中沉睡着的并非指骨,而是块刻满逆鳞纹的冰镜。镜中倒映的永冬结界里,嫡兄长正将寒髓锁扣入初代巨人王脊椎,每道锁链都系着大夏质子的生辰八字。
“尘哥儿,”冰镜中突然浮现七岁的自己,掌心蜜珠泛着金芒,“糖人张的独轮车,该停了。”
陆尘喉间一甜,琉璃剑骨传来刺骨剧痛。他终于明白,耶律部的真正目标不是剑魄,而是借质子精血,在青铜鼎中炼制新的因果秤砣。当赤鳞卫统领的九环金刀劈向鼎炉时,他本能地挥出潮生十二剑“归潮式”,剑气却在触及鼎身的瞬间,激起三万六千道卦纹。
这些卦纹,正是陆家暗卫三百年来的血祭印记。
云霓裳的惊雷剑突然穿透雾霭,雷光劈开大祭司的锁链:“鼎中有陆家初代的锁魂阵!”她鬓间逆鳞坠地,露出冰夷族圣女的真容,“三百年前,他们早把退路刻进了鼎纹!”
青铜鼎应声而鸣,鼎身浮现出完整的《八荒剑典》真解。陆尘望着剑骨上流动的地脉金液,终于读懂父亲临终前的口型——所谓“吞戒”,不是自毁,而是让青铜戒融入地脉,成为新的执秤支点。
“撤!”耶律大祭司突然暴喝,“天剑宗的援军到了!”
西北方天际,七道剑光划破晨雾。观潮书院的守院人拄着青竹杖踏剑而来,杖头悬挂的七枚青铜钱与陆尘袖中碎片共鸣。这位玉璞境强者的目光扫过青铜鼎,竹杖轻点地面:“小友,该送这些剑魄归位了。”
姬明月的冰莲在此时彻底枯萎,十万古剑虚影却发出清越剑鸣。陆尘望着鼎中倒映的自己,剑骨表面的北斗纹路正与观潮书院剑碑重合。他忽然明白,所谓地脉灵智,从来不是冰冷的规则,而是每个像第一青、第二羽那样的祭风使,用血肉在时光里刻下的守护。
“潮生十二剑,第七式——”
松纹剑插入鼎炉的刹那,血枫原七村祭台同时亮起。陆尘的琉璃剑骨化作透明,七枚指骨碎片自丹田飞出,在鼎中列成完整的北斗。耶律大祭司的惊呼声中,青铜鼎突然逆转,将所有赤鳞卫的刀芒吸入地脉深处。
晨雾散尽时,西华门石狮前只剩三具焦黑的棺木。青袍长老望着陆尘剑骨上的北斗纹路,终于说出七星剑派百年秘辛:“当年陆家剜目刻秤,其实是为了……”
话未说完,观潮书院的传讯纸鹤穿透云层。守院人接过纸鹤,面色骤变:“血枫原第七村祭台崩塌,第一青的鎏金剑……”
陆尘握紧松纹剑,剑穗上的霜花不知何时化作青苔。他望向姬明月掌心的冰莲残瓣,终于明白,这场地脉之争从来不是正邪之战,而是每个执秤人必须面对的问心局。
“去血枫原。”他转身望向云霓裳,“耶律部的下一个目标,是开阳村的剑星枢核。”
暮色中的大周皇宫,青铜鼎的嗡鸣仍在回荡。陆尘踏剑而起时,看见西华门匾额后的阵图突然变化,原本的北斗星位,此刻竟多了颗闪烁的“摇光”。那是第一青的鎏金剑在燃烧,用最后的灵力,为他照亮前往血枫原的夜路。
血枫原第七村的子夜浸在墨色里,松纹剑穗垂落如帚,扫过焦黑的摇光碑基时激起细碎火星。陆尘的霜纹道袍浸透夜露,甲胄表面的潮汐纹逆涌如怒,那是地脉灵智在传递祭台崩塌的哀鸣。
“第一青的鎏金剑碎了。”云霓裳的惊雷剑鞘轻触焦土,剑穗霜花映出半枚嵌入地脉的剑刃,“三日前她用剑魄护住枢核,现在……”
姬明月的十万古剑虚影在雾中若隐若现,骨气境剑骨泛着幽蓝:“耶律部的赤鳞卫在开阳村布了吞石碑。”她摊开掌心,冰莲残瓣上凝结的血珠正指向东北方,“每块石碑都刻着《饲魔篇》禁咒,在吸收剑星枢核的力量。”
观潮书院的守院人拄着青竹杖踏雾而来,杖头七枚青铜钱与陆尘袖中碎片共鸣。这位玉璞境强者的目光扫过焦黑的祭台,竹杖轻点地面:“吞石碑本是巨人王指骨所化,耶律部想借剑星之力,将其炼成天外天的钥匙。”
陆尘蹲下身,指尖抚过摇光碑残留的卦纹。地脉金液在掌心汇聚成剑形,映出开阳村方向的异象:七座剑形石碑呈北斗排列,中央吞石碑表面浮着赤鳞卫的逆鳞纹,每道纹路都在吞噬剑星枢核的剑意。
“开阳核属武曲,主断离。”守院人竹杖划出观潮书院剑碑虚影,“若让耶律部得逞,血枫原的地脉剑鞘便会崩裂,永冬结界的十万剑魄将再无归处。”
雾中突然传来狼嚎,七十二道赤影自东北方压来。赤鳞卫统领的九环金刀泛着朱砂光,脊柱逆鳞上的焚城煞纹与吞石碑共鸣,在夜空中划出血色轨迹:“天剑宗的小崽子,真当本座不知道你要护剑星?”
陆尘松纹剑轻颤,剑脊木纹与开阳村剑碑残页共振。他足尖点地倒掠三丈,潮生十二剑“踏浪式”卷起地脉金液,在身前凝成水幕。赤鳞卫的刀芒劈落,却在触及水幕时激起万千剑影,每道都带着开阳剑诀的刚猛。
“陆公子,剑星枢核在剑冢!”姬明月的十万古剑虚影突然分兵,七道剑光射向吞石碑阵眼,“耶律狰想用剑星之力,打通前往天外天的裂隙!”
守院人竹杖连点,七枚青铜钱在空中列成北斗:“小友,用《潮生十二剑》第七式!”
松纹剑应声出鞘,陆尘踏剑而起。潮生十二剑第七式“星陨”轰然斩出,剑气裹挟着七村地脉的木灵,如流星坠向吞石碑。赤鳞卫统领瞳孔骤缩,他发现对方的剑意竟能引动剑星枢核的共鸣,每道剑气都在崩解吞石碑的禁咒。
“雕虫小技!”耶律大祭司的身影踏骨笛而来,铸炉境的熔炉在丹田嗡鸣,“本座的吞石碑,早用陆家暗卫的血契祭炼!”
石碑表面突然浮现三百道暗卫残魂,每个魂影都握着染血的断剑。陆尘喉间一甜,琉璃剑骨传来刺骨剧痛——那些残魂,正是父亲陆垣当年的同袍。他忽然想起青蚨巷的雨夜,想起祠堂壁画上被抹去的暗卫名录,怒意涌上心头。
“潮生十二剑,第八式——破浪!”
剑气化作惊涛骇浪,竟将暗卫残魂卷入地脉深处。守院人趁机抛出观潮书院的《地脉注》残页,青竹杖划出的星图与陆尘剑骨纹路重合,吞石碑表面的禁咒开始崩裂。赤鳞卫统领见势不妙,九环金刀劈向陆尘眉心,却被姬明月的古剑虚影拦住。
“看你的左边!”云霓裳的惊雷剑引动紫电,劈碎偷袭的赤甲卫。
陆尘借机掠向剑冢,却见开阳村的剑形枢核己悬在吞石碑上方,表面剑魄正被禁咒一点点剥离。他忽然明白,耶律部的真正目标不是摧毁,而是抽取剑星之力,炼制能劈开天外天的赤霄剑胚。
“守院前辈,用七村枫露!”他甩出袖中七枚指骨碎片,“剑星属金,需木灵调和!”
守院人点头,竹杖轻点七处地脉眼。血枫原七村的枫露灯同时亮起,七道金柱汇入剑冢,剑形枢核突然发出清鸣。陆尘松纹剑挑起金液,潮生十二剑“归潮式”顺势而发,剑气如万马奔腾,将吞石碑的吸力逆卷而回。
赤鳞卫统领的刀芒在此时劈落,却正中陆尘故意露出的破绽。霜纹道袍裂开三寸,琉璃剑骨表面却泛起玉色光华,将焚城煞气转化为地脉灵气。他趁机反手一剑,“叠浪式”剑气绞碎对方逆鳞,赤鳞卫统领惨叫着倒飞出去。
耶律大祭司见势不妙,正要催动《饲龙手札》残页,守院人的青竹杖己点在他眉心:“三百年前陆家暗卫的血契,岂是你能破解的?”
吞石碑应声崩塌,剑形枢核缓缓下落。陆尘伸手接住,枢核表面的剑魄突然离体,化作七道剑光没入他的剑骨。识海中浮现开阳村剑碑的真解,原来剑星之力的真谛,不是斩断,而是守护。
“陆公子,”姬明月的声音带着疲惫,“质子营的玉符……”
话未说完,西北方天际突然亮起赤虹。大夏皇宫方向,嫡兄长的身影踏寒髓锁链而来,手中金珠泛着初代巨人王左眼的血色。陆尘望着剑骨上流动的剑星之力,终于明白,这场地脉之争的真正终局,不在血枫原,而在泽蕲城的青铜殿。
“去泽蕲城。”他握紧枢核,剑穗上的青苔悄然生长,“耶律部的吞石碑只是幌子,真正的杀招,在因果秤的支点。”
守院人望向崩塌的吞石碑,竹杖轻点地面:“小友可知,当年巨人王断指时,为何将剑星枢核留在开阳村?”
陆尘摇头,枢核在掌心发烫,映出祠堂壁画的残缺部分——初代暗卫跪在听涛柱前,手中捧着的不是剑,而是颗带着霜花的桂花糕。
“因为剑星的锋芒,”守院人轻声道,“从来不是为了斩断因果,而是为了守护每一个该守护的人。”
血枫原的夜风掠过,剑冢的古剑发出清鸣。陆尘踏剑而起,望着开阳村渐亮的天际,忽然看见第一青的鎏金剑碎片在雾中闪烁,像极了青蚨巷墙缝里,那朵在雪夜绽放的青苔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