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则远不时转动着笔尖,眼神都不落在账本上半眼。
或是看一半神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嘴里还会忽然冒出来两句。
“娘子有没有好好休息。”
“娘子现在醒了吗,娘子有好好吃饭吗?”
“娘子刚嫁过来我就忙于生意账本,娘子一定很害怕,我怎么能不陪着娘子呢,我真该死啊。”
“娘子一定不会轻易原谅我了,文砚,把我那个夜明珠拿出来,给娘子放桌子上照明用的。”
“把那个红木屏风找出来,再把云大师的那一幅《青云山海图》贴上,给娘子摆房间里看。”
——
云舒半靠着软榻,修长的指尖翻动着一本游记。
“夫人,少爷派人送了些东西来。”门外的桃红敲了敲门,站在门外禀报道。
云舒眼都没抬,继续抬手翻着书,略微扬声说:“送进来吧。”
没一会儿,被屏风隔着的外间矮桌上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各种珍贵的稀奇的宝物一张桌子都塞不下。
云舒抬头看了眼,一时间也有些为林则远的大手笔惊讶。
虽说嫁给林则远是被迫,但她并不了解林则远,对于他为什么要娶她也不想在意了。
她既然妥协嫁给他,就不会想着给他难堪。却也不会亲近起来。
也就造成了她不想搭理林则远,也不希望他来打搅她的平静日子。
如今,他怎么……倒像是……
倒像是……一只粮仓充足的仓鼠将自己所有的宝物都贡献出来,恨不得双手捧到面前,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可怜巴巴求着对方收下。
云舒被脑子里的想法打了个激灵,甩了甩脑袋,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遂继续看着手中的书,不再理会桌子上的宝贝。
林则远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拿着的毛笔好久不曾动弹,等着派去后院的侍从来回话。
手中的毛笔不堪重负,“啪嗒!”一滴墨汁滴在宣纸上,将洁白的宣纸阴湿上一圈墨迹。
随从久久不曾回来汇报,林则远哪还有心思看手中的账本,他将毛笔随意的扔在桌子上,站起身,就要往后院而去。
派去后院的侍从刚巧赶回来,还没来的及行礼就被林则远一连串炮弹式的问答给问懵了。
只听到一句:“算了,本少爷亲自去看看。”
侍从无措的看了眼文砚,文砚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就急急忙忙的追林则远去了。
林则远一路疾跑,跑到云舒的院子,临了到了门前,又开始整理衣袍,生怕因为路上跑乱了发型娘子嫌弃他丑了,就不喜欢他了。
林则远二十年来第一次有这种感受,很奇怪,酸酸胀胀的,又很甜蜜。
林则远知道这是因为娘子才出现的,所以这是他第一眼就认定的娘子。
从前,林则远家中是出了名的富户,即使变卖家产,只在县里有些买卖,可那也是明面上的,私底下,他爹培养了不少明面上的老板,这些产业都是他们家的。
也就是他自小不缺钱财,他爹又只有他一个儿子,便格外娇惯了些。
身边不是没有姑娘想与他成婚,他爹娘也着急,可他心里就是没有喜欢的。
首到他见到云舒的第一眼。
眼神就再也挪不开了,大脑中的一切思绪都抛在了脑后,心跳剧烈的狂跳不止,像是在打鼓。
所以不用思考,他就确定了这是他的娘子,他以后要共度余生的娘子。
那时候他就发誓娘子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任何人都不能觊觎。
林则远礼貌地敲了敲门,“娘子,我进来了!”推门进入,又把门重新关上。
有点礼貌,但是不多。
云舒此时还在软榻上看书,桌子上的东西还堆在那里没有动。
云舒见他来了,自然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默默翻了个白眼,嫌弃着他怎么来了,又起身要下榻。
见娘子要下榻,林则远像只大狗狗一样跑到云舒身边,握住云舒的脚就要给她穿鞋。
林则远皱了皱眉毛,握住云舒脚的手没有给她穿上鞋,反而抱在怀里,气哼哼的责怪起了云舒。
“脚这么凉你也不盖个被子。”
云舒不好意思的抽了抽,没抽出来,虽然刚刚沐浴过,可是他们现在还不熟,如此,着实有些难为情。
“手脚怎的这么冰凉,待明日我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好好调理调理。”说着,将云舒的双脚更往怀里揣了揣。
云舒都来不及说什么,就又顺着林则远抱着她的姿势斜躺了下去。
有个脸红的用书挡了挡脸。
林则远太过热情,就像他们不是昨日才成婚的新婚夫妻,而是一对如胶似漆的多年夫妻般。
云舒有些不太适应,一个才见过两日的人,就能做到这般自来熟,着实有些为难她。
林则远瞧着娘子害羞了,不由的笑了起来。
块块分明的腹肌被牵动,连带着云舒的双脚被挠的有些痒痒的。
云舒挪开书,露出半张脸,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发笑的新婚夫君。
“你笑什么?”
云舒想问也就问了,在她这里,若是夫妻,自该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该有所隐瞒。
虽然他们其中有些曲折,但如今嫁给了林则远,她也会适应自己的身份,给林则远该有的尊重。
“啊?”
林则远无辜的狗狗眼眨了眨,带着些未知的茫然。
好像是只没听清楚指令,企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让主人再亲昵的抚摸他,揉揉他毛茸茸脑袋的大狗狗,还会将主人的身上沾染上他的气息,让外面所有的狗都知道,这是他的。
云舒被林则远看得感觉心里又变得越来越奇怪起来了。
她从前都不会有这种想法,怎么自从见到林则远,脑海中的想法就这么不受控了起来。每个都好奇怪,她也不好意思跟身边的人提起,只能自己被脑补羞红了脸。
林则远见娘子的脸越来越红,手指因为用力攥紧书的边缘,被蹂躏成粉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