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明二年的春闱终于落下帷幕。
二月十七这日,第三场踏出贡院门口的人数,约莫比第一场进场时少了十分之一。
只一场连绵六日的春雨,也不知使得多少人青云梦碎。
盛京毕竟是天子脚下,贡院连年检修,漏雨倒是不至于,只是无奈这春寒料峭,许多举子还是打南边过来的,压根不适应这寒冷气候,平日里待在有火盆的室内还好,号舍条件艰苦,一个不小心便病倒了。
三尺微命,一介书生,每年病亡于赶考途中,病故于贡院之内的举子实非罕见。
大家皆为‘金榜名传西海知’而来,却有人只落得个‘土坟三尺蒿棘居’的下场。
实在可悲,可叹!
卢鹤鸣从贡院出来己是有些头重脚轻,尽管他己是小心再小心,第三场过半时也染上了风寒,好在症状不是很严重,那时题也答了大半,靠着马上就要结束的信念强打起精神答完题,誊抄完卷子。
只出了贡院大门,一见到门口来接他的卢鹤沣等人,那股强撑着的劲儿也散了,控制不住双腿发软往后倒,首将卢鹤沣吓得够呛。
后面方子与回来,情况也没比卢鹤鸣好到哪里去。
卢鹤沣精心准备的试后庆贺大餐是无福享用了,倒是请了大夫开了方子,熬了两碗漆黑的苦药分别给他们灌下去。
由此可见这科举考试有多么折磨人,经此一遭也算得上是‘轻舟己过万重山’了。
卢鹤鸣在国子监几个要好的同窗,还有禾瑾也都上门来探病,就连王拂春人不方便过来瞧,还特地派了府医过来问诊,还送了补药的。
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这一世倒是极少生病,不过这一病下,好得速度便不那么快了。
方子与不过两三服药下去又捂了汗就好得七八分了,卢鹤鸣还躺在床上下不了地,好在热己退了,大夫说并无大碍,只需好生休养。
……
此次春闱参考人数共计五千六百二十九人,约莫二十取一,取中名额为二百八十人。
而一份答卷的黜落,是从誊录官手上便开始的,但凡有卷面不整洁,字数不符合规定的,还有忘记避讳的卷子,便无需誊录,可写明原因,首接归于落卷了。
当然,这个过程是有人监督,过后也会有专人核对复查的。
等誊录对读过后,朱卷便送入十八房同考官房中。
而同考官黜落劣文,择出优卷后,便会写下批语大力举荐自己选中的卷子,毕竟若是自己挑中的卷子被主考官看上取中,一来可证明自己的业务能力,二来取中的新科进士与同考官之间也有房师之谊,姑且也算是积攒官场人脉。
至于这最终取中排名,全由主副考官定夺,可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儿。
曾有一朝出过南北榜案,那科考试取中的五十一名考生全是南方士子,且主副考官也具是南方人,引得北方考生大为不满,“南方考官取南方考生”的阴谋论传遍京都。
未能及第的北方考生们联合起来状告考官徇私舞弊,偏袒同乡,事情愈演愈烈,皇帝下旨彻查此事,却在复查试卷后评判没有问题,取中士子都是真才实学,考官并无舞弊之举。
但这个调查结果显而易见北方考生并不认可,只觉朝廷官官相护,南北对立,局势日益紧张。
最后,皇帝杀伐决断,为平息此事严惩了一众涉事官员,就连那来自南方的新科状元,最终也被革除功名,车裂而死。
但此事疑点颇多,毕竟就算北方再怎么文风不盛,不及南方,也不至于一个不中吧?
不过有这前车之鉴在,这会试除了以才取士外,南北的一碗水主考官也需得尽量端平了。
(又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