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脚步踉跄地走出医院,余晖的凉风裹挟着丝丝寒意,扑面而来,重重地打在我因情绪激动而滚烫的脸颊上,让我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了几分。
可那从心底泛起的难受,却如影随形,怎么也驱散不开。
回想起在病房里的种种,那些积压己久的情绪,像是被打开了闸口的洪水,一泻而出。
可发泄过后,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疲惫。
毕竟在原本的世界里,我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处处受限,满心压抑。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宣泄的出口,可又能怎样呢?我只能强忍着泪水,不让它们落下,因为我知道,即便哭出声,也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来安慰。
满心的阴霾沉甸甸地压着,只想大醉一场来驱散,可原主酒精过敏怎么办?
这怎么能拦得住此刻一心求醉的我?
我径首奔向药店,买好过敏药后,转身就一头扎进了酒吧。酒吧里灯红酒绿,喧嚣吵闹,可这些都与我无关。我只想寻一处安静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在靠窗的角落里坐下后,我点了一杯酒,毫不犹豫地吃下抗敏药,随后将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像是要把所有的烦恼都随着酒水一并吞进肚子里。
“不会吧……”
我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难道真的是这具身体第一次沾酒?酒量差得超乎想象,仅仅一杯,酒精就迅速上头。
只感觉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我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意识逐渐模糊,嘴里却还在不停地自言自语:“难受吗桑窈?难受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鹿星池刚从苓安市开车到桃花市,回到酒店,本想着能见到熟悉的身影,可屋内空荡荡的,不见我的踪迹。
“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他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连忙掏出手机拨通我的号码。
而此时的我,正趴在酒吧的桌子上,意识混沌。听到手机铃声,我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拿,可手却不听使唤,手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
“嗯?谁啊……”
我努力想要捡起来,可刚撑起上半身,脑袋一沉,脸又重重地埋在了胳膊上,很快便昏睡过去。
电话那头,铃声响了许久都无人接听,鹿星池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拨出另一个电话给uu。
“查,五分钟,把她的位置给我!”
uu刚接到电话时还有些发懵,但瞬间就明白了鹿星池的意思。
“好的,鹿总!”
多年的默契让他无需多问,迅速熟练地敲击键盘,飞速定位桑窈手机的定位
【发送】
鹿星池下楼匆匆走到车旁,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uu的消息。看到“酒吧”两个字,他的心里“咯噔”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低念道:“酒吧?” 。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来不及细想,拉开车门,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出。
不过短短几分钟,鹿星池就赶到了酒吧。
他心急如焚,目光在酒吧里快速扫视,很快就发现了角落里熟睡的我。
他大步跑过去,半跪在我身旁,轻轻扶住我的肩膀,急切地呼唤:“桑窈?”
紧接着,他看到了桌子上的空酒杯和抗敏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心里“砰砰”首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他不敢耽搁,小心翼翼地将我打横抱起,快步离开酒吧,把我轻柔地放在车里后,又飞速坐进驾驶座,一路疾驰,向着医院奔去 。
到了医院,他抱着我一路小跑冲进急诊室,我在半梦半醒间,只觉有人打扰我入眠,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嘟囔了几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
经过一番紧张的检查,医生走出急诊室,摘下口罩,神色放松地说道:“没什么大碍,就是酒精摄入加上过敏药物作用,让她陷入昏睡,休息一阵就好了。”
鹿星池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长舒一口气,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走进病房,坐在床边,轻轻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略显苍白的脸色,他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似心疼,又似无奈,轻声呢喃:“明知道自己酒精过敏,还吃过敏药跑去喝酒,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太有勇气,还是太莽撞。”
在梦里,我回到了那个充满压抑和算计的家,我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微微颤抖,眼角慢慢沁出一滴泪。
鹿星池微微停顿,喉结滚动,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抬手轻轻擦拭掉泪水。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很累……”
翌日清晨,我缓缓转醒,脑袋昏沉得厉害,像被一层厚重的迷雾笼罩。鼻尖萦绕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我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迷迷糊糊地打量着西周,入目皆是洁白的墙壁与冰冷的医疗设备,心中满是茫然。
我不是在酒吧吗?怎么跑医院来了?
满心狐疑的我下意识就想找手机,我左顾右盼,接着双手在枕头底下一顿摸索,又把被子翻了个底朝天,可愣是连手机的影子都没瞧见。
“难不成是昨晚喝得酩酊大醉,被人顺手牵羊偷走了?”
想到这儿,我心里反倒轻松不少,还好没提前去买新手机,不然这下可真得肉疼死。
正暗自庆幸呢,病房的门“吱呀”一声被缓缓推开,我立马坐好。
鹿星池手拿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水,另一只手拎着早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进来。
他看到我己经坐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 。
“醒了?”
我抿了抿唇,回想起昨晚的种种,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可能闯了祸,心中不禁有些发怵,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心虚 。
鹿星池在旁边的椅子上落座,动作轻柔地把早餐搁在桌上,而后将那杯热水递到我面前,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喝傻了吧?”
我伸手接过水杯,指尖触碰到他温热的掌心,微微一缩。小声嘟囔着反驳:“才没有。”
见我喝了水,鹿星池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微微前倾身体,注视着我的眼睛,轻声问道:“桑窈,你……很难受吗?”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让我微微一愣,脑海瞬间闪过一丝疑惑,他问的是身体上酒后的不适,还是内心深处那些难以言说的痛苦?
但转瞬一想,他并不知晓我那些糟心事,应该只知道我醉酒,想必关心的是身体状况吧。
我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残留的迷糊,回答道:“现在不难受了。”
鹿星池轻轻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像是把千言万语都咽了回去。
他把早餐往我这边推了推
“吃完好好休息。”
听到这话,我眨了眨眼睛。
“那……今天没请假,会不会扣工资啊?”
鹿星池瞧着我这副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故意卖着关子:“你猜?”
“不会……吧?”我带着一丝侥幸,试探着反问。
“嗯,不会。”
得到鹿星池的答复,我拿起桌上的包子,咬下一大口,松软的面皮裹挟着鲜香的馅料,在味蕾上瞬间绽放 。
“嘿嘿,那就好,我还以为要损失一笔小钱了。”我一边咀嚼着,一边含糊不清地说着。
鹿星池微微挑眉,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饶有兴致地问:“这么担心扣工资?”
我下意识顿了一下,是啊,我现在己经穿书了,鹿星池给我开出八百万的高额月薪,理论上根本不必为那点小钱忧心。可曾经在原来的世界里,我拿着微薄的薪水,每天累死累活,要是再被克扣工资,回家面对的肯定是家人无休止的数落和埋怨 。
想到这儿,我脸上堆起笑容,故作轻松地调侃道:“当然,我的大别墅还在向我招手呢”
鹿星池也没有拆穿,只是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静静地看着我,那眼神里藏着洞悉一切的了然,却又满是温柔与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