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裹着血腥气漫过玄武门的断壁残垣,赵九洲握着染血的陌刀,看着士兵们从焦土中抬出一具具尸体。少年士兵的 “民心” 木牌不知何时滑落他怀中,暗红血渍在木纹间蜿蜒,像一道未愈的伤口。戚继光将缴获的回回炮图纸递来,炮管上的异域刻痕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些火器若是落入鞑靼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文渊阁的钟声仍在回荡,却盖不住宫墙内此起彼伏的哀嚎。赵九洲转身时,正撞见苏三娘拖着司礼监太监的尸首经过,她猩红披风沾满黑血,眼神却透着少见的疲惫:“从这老东西身上搜出半块腰牌,刻着‘永寿宫’暗纹。”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马蹄声,疤脸汉子浑身浴血地勒马急停:“世子!太子趁乱带着亲卫军往城西逃了!”
赵九洲按住太阳穴,头痛欲裂。他深知,比起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此刻暗流涌动的朝堂更难应付。当他踏入乾清宫,满朝文武正在争论不休 —— 有人提议即刻追捕太子以绝后患,有人谏言应先安抚民心、重建城池,更有人对先帝遗诏中 “废除龙脉祭祀” 的内容提出质疑。
“诸位大人!” 赵九洲将先帝手札重重拍在龙案上,泛黄的纸页间滑落几片干枯的艾草,“当年先帝为破解诅咒,曾微服私访三年,这手札里记着三百七十二处被祭祀毁掉的村庄。” 他展开其中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血字刺得人眼眶发烫,“所谓龙脉,是万千百姓的血泪!”
话音未落,户部尚书突然上前,捧着账簿的手微微发抖:“世子,各地藩王以‘勤王’为名,正往南京调集粮草。宁王虽死,其党羽仍在暗中...” 他的话被窗外突然传来的哭喊打断。赵九洲快步走到宫窗前,只见数十名百姓举着农具围在宫门外,人群中抬着的担架上,躺着个被流矢击中的孩童。
“让他们进来。” 赵九洲走下台阶时,踩到块带血的玉佩 —— 正是鞑靼大汗(先帝胞弟)遗留之物。玉佩背面刻着的 “永乐廿三年” 字样,与他记忆中玉虚观老道士讲述的先帝胞弟失踪时间分毫不差。当他蹲下身安抚哭泣的孩童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赵世子,城西粮仓被太子的人烧了!”
暮色降临时,赵九洲站在焦黑的粮仓废墟中,听着疤脸汉子汇报:“火势蔓延前抢出三成粮食,但百姓们己开始恐慌性囤粮。” 夜风卷起灰烬,扑在他沾着血污的战甲上。远处,文渊阁的灯火次第亮起,誊写遗诏的官员们正在忙碌,可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 太子在逃、藩王蠢蠢欲动,而那个刻着 “永寿宫” 暗纹的腰牌,背后还藏着怎样的阴谋?
第三十章:危局筹谋
焦黑的粮仓废墟里,赵九洲蹲下身,指尖捻起一把被烧得焦脆的谷壳。夜风掠过他结痂的伤口,带来城西方向此起彼伏的哭喊声。疤脸汉子将水囊递来,壶口还沾着干涸的血迹:“世子,各坊市己开始宵禁,但米价还是翻了三倍。”
远处传来车轮辘辘声,苏三娘策马而来,身后跟着几辆蒙着油布的马车。她甩下缰绳,掀开布帘露出里面堆积的草药:“从太医院抢出的,不过...” 她压低声音,“永寿宫的腰牌我找人验过,暗纹里藏着波斯文字,和玄袍人身上的香料味道一样。”
话音未落,宫城方向突然传来急促的梆子声。赵九洲翻身上马,却见老道士带着玉虚观弟子匆匆赶来。为首的小道士捧着个檀木匣,手背上还缠着浸血的布条:“世子!有人趁乱闯入观中,妄图抢夺这本《龙脉沿革录》。”
翻开古籍,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舆图,用朱砂标记着数十处隐秘地点。赵九洲的目光停留在西北荒漠的某处,那里画着与鞑靼大汗玉佩相同的永乐年号印记。他突然想起先帝手札里 “龙脉非地脉,实乃人心聚散” 的批注,心中一动:“传我令,打开皇家义仓,以平价粜米,但需百姓以劳力换粮。”
当第一缕晨曦染红宫墙时,赵九洲在御书房召见戚继光。案头摊开的不仅有回回炮图纸,还有各地藩王的密报。“戚将军,” 他指着舆图上的红点,“这些所谓的‘勤王’部队,实则在截断漕运要道。”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侍卫禀报,户部尚书求见。
老尚书颤巍巍地呈上账本,墨迹被冷汗晕染:“世子,宁王余党将私囤的粮食混入赈灾粮中,掺了砂石...” 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鲜血,“老臣无能,没能...” 赵九洲按住老人肩膀,瞥见账本边角的火漆印 —— 与永寿宫腰牌的暗纹竟有几分相似。
午后,赵九洲微服来到城西贫民窟。断壁残垣间,百姓们正排着长队领取糙米。他接过一位老妪递来的野菜饼,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玉虚观的清苦岁月。“赵世子!” 人群突然骚动,几个流民押着个黑衣男子走来,那人怀中掉出的,正是半块刻着波斯文的腰牌。
夜幕降临时,赵九洲在密室中审视搜出的物件。腰牌与玉佩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舆图上的标记与户部账本的关联渐渐清晰。突然,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疤脸汉子浑身是血撞开门:“世子!太子勾结倭寇,己经...”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淬毒的箭矢穿透后背。
赵九洲抱着倒下的兄弟,看着箭尾熟悉的黑羽,耳边回响着苏三娘的话。远处,秦淮河方向亮起冲天火光,而他手中的舆图边角,正缓缓显现出用火漆绘制的龙形暗纹 —— 那是只有皇室首系血脉才知晓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