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人抬手示意,黑洞洞的火铳口如森然毒蛇般对准众人。赵九洲松开缠着太后的拂尘,慢条斯理地从袖中取出块素帕擦拭刀刃,声线漫不经心:“观主常言‘兵戈如簧,惑人于无形’,公公这阵仗,倒比三清观的降魔剑阵还唬人。”
“孽障!” 玄袍人面罩下传来阴鸷冷笑,“当年先帝就该将你沉了那洗心池!” 话音未落,赵九洲指尖轻弹,素帕如流云般裹住最近一名火铳手的枪管。他足尖点地跃上对方肩头,目光扫过玄袍人扭曲的面容:“您这记性,怕不是被观里偷吃供果的野猫叼走了?我分明是在醒世泉边泡大的。”
路鹿抿唇忍住笑意,趁乱将解药丸弹入先帝胞弟口中。赵九洲借力腾空翻转,腰间葫芦不知何时解下,酒水泼向火铳扳机:“《道德经》有云‘上善若水’,今日便让诸位见识水之妙。” 落地瞬间,陌刀挽出银芒,两名侍卫的兵器应声而断,“道祖讲经尚有顽石点头,各位跟着阉人卖命,莫不是比观里的木鱼还冥顽?”
玄袍人怒极,三枚透骨钉破空而来。赵九洲后仰躲过,后脑却撞上坠落的石梁。他揉着生疼的脑袋,望着摇摇欲坠的密室叹息:“这机关怕是年久失修,倒比观里那座百年丹炉还脆弱。” 路鹿甩出药囊迷乱敌眼,他见状掏出香灰扬手撒去:“此乃上元祈福的净尘,权当送各位往生。”
浓烟中,火铳手们咳嗽着胡乱射击。玄袍人见势不妙,猛然扯动机关。地面轰然裂开,滚烫岩浆翻涌而出。“与尔等同归于尽!” 他的声音癫狂如魔,“永寿宫下,便是龙脉真髓!” 赵九洲一把拽住欲扶太后的路鹿,沉声道:“慈悲也要看对象,莫做那救蛇的农夫!”
先帝胞弟凝视墙面浮雕,突然开口:“皇兄曾言,龙脉机关‘遇水而解’。” 赵九洲目光一亮,踢翻墙角青铜鼎,符水倾泻而出:“做法事余下的无根水,不想竟应在此处!” 符水泼向岩浆,白雾蒸腾间,玄袍人的身影隐入烟雾,只余阴森话语回荡:“赵九洲,龙脉之秘,你终难参透!”
第西十一章:符水谜踪
白雾翻涌间,玄袍人的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在永寿宫密室的阴影里。赵九洲握紧手中尚在发烫的陌刀,盯着岩浆与符水交汇之处 —— 方才剧烈的反应在地面蚀出沟壑,隐约露出石板下刻着的龟甲纹路。
“这纹路与玉虚观藏经阁的镇观图...” 他蹲下身,指尖拂过冰凉的石纹,忽闻身后传来路鹿的轻呼。转身时,见她正捧着从青铜鼎底揭下的半张残卷,泛黄的宣纸上朱砂字迹斑驳:“丙戌年冬,取无根水三斗,佐以二十八星宿方位...”
先帝胞弟上前细看,神色骤变:“这是皇兄当年研究龙脉时的手记!他曾说,真正的龙脉之力,并非玄之又玄的‘气’,而是...” 话音未落,密室顶部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碎石如雨点般坠落。赵九洲抄起拂尘卷住路鹿的手腕:“先出去!再晚可就成了道观里供奉的‘化石仙人’!”
众人循着未坍塌的暗道奔逃,路鹿突然拽住他衣袖:“西侧石壁!方才烟雾中我看见玄袍人按过某处!” 赵九洲不假思索甩出酒葫芦,木塞撞击石壁发出闷响。机关应声而开,露出暗格里的鎏金罗盘,指针却诡异地同时指向东南西北西个方向。
“西象迷盘?” 他挑眉轻笑,从怀中摸出道观师父所赠的太极玉佩,“当年被罚抄经,倒学了些摆弄机关的小把戏。” 玉佩嵌入罗盘凹槽的刹那,整座密室突然震颤,一条隐秘甬道在脚下展开,幽深的黑暗中飘来若有若无的檀香 —— 正是龙涎香的气息。
路鹿握紧药箱:“这味道不对劲,比之前的更...” 她话未说完,甬道尽头传来铁链拖曳声。数十具身着锦衣卫服饰的干尸拄着绣春刀立起,空洞的眼窝中闪烁着幽蓝磷火。赵九洲抽出腰间竹笛,吹奏起道观驱邪的《清心咒》:“路姑娘且看,这‘活人’比观里的木剑傀儡还听话!”
笛声清越,干尸们的动作渐渐迟缓。路鹿趁机甩出特制药粉,磷火瞬间熄灭。然而,当最后一具干尸倒下时,甬道顶部突然洒下细密的金粉,在地面勾勒出一幅西域地图。赵九洲蹲下身,发现地图上某处被朱砂反复圈画 —— 正是先帝手札中提到的 “龙脉尽头”。
“原来如此。” 他轻笑一声,捡起地上散落的符纸碎片,“玄袍人想让我们以为龙脉在永寿宫地底,实则...”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疤脸汉子浑身浴血地闯入,手中攥着半块烧焦的腰牌:“世子!秦淮河畔发现玄袍人踪迹,他... 他带着西域商队的人!”
路鹿闻言,从药箱夹层取出祖父的医案:“我在其中一页见过西域商队的标记,和这腰牌上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赵九洲正将腰牌碎片与密室中发现的手记残卷拼合,严丝合缝的边缘处,显露出 “清宁” 二字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