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的震颤渐渐平息,玄袍人踉跄着跌入血祭,却见大萨满不知何时己消失不见,唯有青铜长杖斜插在祭坛旁,杖头宝石黯淡无光。十二名异域武士没了阵法加持,在锦衣卫的围攻下很快作鸟兽散。
赵九洲扯下衣襟草草包扎伤口,目光落在不远处漂浮的莲花灯上。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恍惚间竟幻出路鹿笑靥。他弯腰拾起一盏,灯底用朱砂写着小字:“三清观后殿,速来。” 字迹娟秀,正是路鹿的笔迹。
“世子!玄袍人跑了!” 疤脸汉子举着火把追来,见赵九洲盯着莲花灯出神,挠挠头没再追问。赵九洲将灯小心揣入怀中,望着逐渐泛白的天际,沉声道:“传令下去,整伍回营,暂归玉虚观。”
三清观后殿弥漫着檀香与草药混合的气息。赵九洲推门而入,却见路鹿倚在蒲团上,苍白的脸上带着疲惫的笑意,案头摆着刚煎好的汤药。“伤口不处理,等着化脓?” 她嗔怪道,手中银针己在烛火上消毒。
赵九洲顺从地解开衣衫,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比上次换药时更凉。“你不该来。” 他低声道,余光瞥见她颈间多了条红绳,隐约露出半块玉佩的轮廓 —— 正是能与玄袍人碎片相合之物。
路鹿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上,声音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在医案里找到了身世秘密。” 她顿了顿,从怀中掏出泛黄的信笺,“先帝... 是我生父。”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锦衣卫小旗官举着密报闯入:“世子!宫里传来消息,太子妃诞下麟儿,可... 孩子身上带着西域巫蛊的印记!”
赵九洲与路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路鹿的银针 “当啷” 掉在铜盆里:“龙涎香的毒能渗入血脉,这孩子... 怕是从娘胎里就中了蛊。” 她突然抓住赵九洲的手腕,“玄袍人虽然逃走,但大萨满还在暗处,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夜色再度笼罩京城时,赵九洲站在观中最高的塔楼,望着皇宫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怀中莲花灯的烛火早己熄灭,却像团火灼烧着心口。他握紧腰间玉佩,想起义父临终前的话:“皇室秘辛,牵一发而动全身。” 而此时,在京城某个阴暗角落,玄袍人正对着破碎的面具狂笑,大萨满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龙脉之事暂且搁置,新的棋子,己经出现...”
第五十一章:宫闱诡影
晨光刺破云层,却驱不散皇宫坤宁宫内的阴霾。赵九洲与路鹿乔装成太医模样,穿过九曲回廊。路鹿攥着药箱的手微微发颤,箱中藏着的《番邦毒经》硌得她掌心生疼 —— 那上面记载着十三种西域巫蛊之术,却无一种与密报中描述的相符。
“小心。” 赵九洲突然拉住她,玄色衣角扫过宫墙下的青苔。远处传来太监尖利的宣召声,一队侍卫簇拥着永寿宫的掌事嬷嬷匆匆而过,红漆托盘上的铜盆盛着血水,竟泛着诡异的幽蓝。
坤宁宫寝殿内,太子妃面如金纸地倚在绣榻上,怀中襁褓被层层符咒包裹。路鹿掀开锦缎一角,婴儿白皙的脚踝处,暗紫色纹路如藤蔓般蜿蜒,与密室中龙涎香阵法的图腾如出一辙。“这不是普通蛊毒。” 她压低声音,指尖轻触纹路,“更像是... 某种血脉诅咒。”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珠帘晃动声。太后拄着龙头拐杖缓步而入,凤袍上的金线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赵世子倒是关心皇室血脉。” 她目光扫过路鹿,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路姑娘的医术,比太医院那些庸医高明多了。”
赵九洲起身行礼,袖中银针暗藏掌心:“臣弟听闻皇侄染恙,特来...”“染恙?” 太后突然大笑,震得墙上的《百子图》微微晃动,“这是天赐祥瑞!西域大萨满预言,此子将带来天下大同!” 她猛地扯开符咒,婴儿突然发出尖锐啼哭,殿外狂风骤起,烛火尽数熄灭。
黑暗中,路鹿感觉有冰凉的手抓住自己手腕。太后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路姑娘可知,先帝为何将你送出宫?因为你们母女...”“太后!” 赵九洲挥袖点燃烛台,火光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皇侄脉象虚浮,若不及时诊治...”“住口!” 太后甩开路鹿,凤钗上的东珠滚落,“锦衣卫何在?将这两个妖言惑众的...”
千钧一发之际,东宫太监捧着密函闯入:“启禀太后,西域商队在城外十里处,发现大萨满的黄金面具!” 太后脸色骤变,盯着赵九洲看了许久,甩袖离去。路鹿瘫坐在地,望着婴儿脚踝的纹路愈发清晰,突然想起医案中一句批注:“血咒噬心,唯至亲之血可解。” 她下意识摸向颈间玉佩,与赵九洲对视的瞬间,两人眼中皆是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