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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型运输车的车厢内，一片死寂。
劫后余生的众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试图从刚才那场精神与肉体的双重风暴中缓过神来。
凌夜的状况最差。强行催动“天机”核心，并注入自己的精神能量，让他几乎被抽干了。他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冷汗淋漓，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如果不是沈清微立刻为他注射了高浓度的神经稳定剂，他的大脑很可能己经因为过度透支而永久性损伤。
“天机”的核心也再次黯淡下去，陷入了深度休眠。这一次的消耗，比上次修复时更加严重，短时间内恐怕都无法再次唤醒。
“我们……暂时安全了。”萧晚萤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后怕。
“不，我们谁都不安全。”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是北条刹那。她靠在车厢的角落，正在用自带的工具，修复着在战斗中受损的义体关节。她的脸上，不再有之前的痛苦和迷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经历过地狱洗礼后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她抬起头，那双电子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缓缓说道：“你们还没明白吗？从‘画师’启动‘红皇后’协议的那一刻起，整个新海城，都己经成了他的‘画布’。”
“什么意思？”萧晚萤皱眉。
“那栋楼里的次声波共振，只是一个‘引子’，一个‘起手式’。”北条刹那的语气里，带着对“画师”那种疯狂艺术的、深入骨髓的了解，“他的真正目的，是通过这次高强度的精神冲击，在整座城市的潜意识网络中，种下一颗‘负面情绪’的种子。”
她调出了城市的实时数据流图。屏幕上，代表着市民情绪状态的曲线，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方式，集体向着“恐慌”、“愤怒”、“猜忌”等负面区间偏移。
“现在，种子己经发芽了。”北条刹那指着屏幕说，“接下来，只需要一点点的‘催化剂’，比如一场不大不小的停电，一次金融数据的小范围异常，或者一条耸人听闻的假新闻……就能让这颗种子，瞬间长成一棵遮天蔽日的、结满了暴力与混乱果实的参天大树。”
“画师”，正在试图将整座城市的七千万市民，都变成他那副“染血画布”的一部分。他要欣赏的，是一场由集体无意识所导演的、盛大而华丽的自我毁灭。
“我们必须阻止他！”沈清微激动地说道，“这种大规模的群体性精神污染，一旦形成，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阻止？”萧晚萤苦笑着摇头，“我们连他在哪都不知道。而他，却像一个幽灵，可以随时随地，拨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根琴弦。”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是啊，怎么阻止？
他们就像一群刚刚从一场火灾中逃出来的幸存者，却发现，整片森林，都己经被点燃了。
就在这时，一首闭目养神的凌夜，突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依旧疲惫，但深处，却闪烁着一丝奇异的光。
“我……‘闻’到他了。”他虚弱地说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
“刚才……在他启动‘红皇后’协议，他的‘意志’笼罩整栋大楼的时候，”凌夜回忆着那种感觉，“我捕捉到了一丝他的‘气味’。一种……充满了水彩、松节油和……一丝丝福尔马林味道的、属于艺术家的‘气味’。”
“虽然很淡，虽然被无数的混乱所掩盖。但我记住了。”
凌夜的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容：“只要他还在用他的‘画笔’涂抹这座城市，只要他还沉醉于自己的‘创作’，他就必然会留下痕迹。”
“而我，就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循着这股味道，找到他的猎犬。”
萧晚萤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你的意思是……”
“没错。”凌夜点了点头，“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想把这座城市变成他的画布，那我们就……”
“……把这张画布，变成我们的猎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