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异界】
秦无夜的靴底踏在“天空”上,脚下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他低头看去,透过半透明的“地面”,能看见倒悬的云海、逆飞的怪鸟,甚至远处一座上下颠倒的古城——那里本该是大地,此刻却成了头顶的苍穹。
“这地方……连重力都是反的?”他试着跳了跳,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唐雨柔的银丝在腕间蠕动,像一条苏醒的毒蛇。她皱眉甩手,一枚透骨钉从袖口滑出,却在半空扭曲变形,钉尖裂开,露出细密的尖牙。
“我的暗器……活了?”她指尖一颤,钉子“吱”地叫了一声,竟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
苏璃突然抓住秦无夜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师姐在哭。”她的眼白泛起青灰色,右脸的玄鸟纹身正与左脸新浮现的黑鸟互相撕咬,“宫殿里有十二面镜子……每面镜子都在吃她的记忆……”
远处倒悬的宫殿传来钟声,每一声都像敲在颅骨上。秦无夜数到第七下时,脚下的“地面”突然泛起涟漪,三个黑影缓缓浮出——
是他们的倒影。
但那些影子没有五官,只有两个黑洞般的眼窝,嘴角却诡异地咧到耳根。
“欢迎来到认知牢狱。”秦无夜的影傀开口,声音像是从水底传来,“在这里,你们越挣扎……就越会成为我们。”
【影之军团】
唐雨柔的影傀最先出手,三条黑色银丝如毒蛇窜出,快得撕裂空气。真正的唐雨柔侧身翻滚,原先站立的地面被腐蚀出三个深坑,冒着刺鼻的黑烟。
“它们会我们的招式!”她低喝一声,袖中甩出三枚朱砂钉,钉尖燃起赤红火光。
秦无夜横刀格挡,黄泉刀与袭来的黑冰锥相撞,竟发出金属交鸣声。但刀身己经扭曲成锯齿状,每一次劈砍都像在撕扯自己的肌肉。
“九狱·焚霜!”他强行催动左臂纹身,青金交杂的火焰爆燃而起,可火舌掠过影傀身体时,它们反而膨胀了一圈,发出餍足般的呻吟。
“它们吃灵力!”苏璃咬牙结印,右脸的白鸟挣脱皮肤飞出,化作三尺长的光鸟扑向影傀。黑影们尖叫着后退,但很快,她左脸的黑鸟猛地咬住光鸟的脖子,两股力量在她脸上撕扯出血痕。
秦无夜瞥见她袖中滑落的黑玉地图正在融化,玉液组成新的文字——
“影无骨,以光为牢。”
“唐雨柔!”他暴喝一声,“借个火!”
唐雨柔会意,银丝缠上他的刀锋,朱砂符文遇火即燃。秦无夜旋身斩出,火焰呈扇形炸开,三个主影傀在烈焰中扭曲惨叫,身体像蜡一般融化。
但下一秒,所有黑影突然散成黑雾,钻入地面的裂缝中。
“没死?”唐雨柔喘息着看向西周。
秦无夜的影傀在消失前咧嘴一笑:“你怕力量……就像怕你自己……”
这句话像一柄重锤砸在他胸口。
【血泪指引】
地面开始震颤,远处倒悬宫殿的尖顶崩塌,碎成无数镜片坠向“天空”。苏璃突然指着上方——或者说,他们脚下的“大地”。
云层间浮现清月模糊的脸,她张着嘴无声呼喊,血泪坠向深渊。那些血珠在半空扭曲,化作十二个猩红文字:
“子时三刻……镜厅……不要看……我的眼睛……”
秦无夜突然单膝跪地,左臂纹身彻底漆黑,皮肤下像有无数细虫蠕动。他扯开衣领,心脏位置的肌肤下,赫然浮现半只闭拢的眼睛!
“老秦!”唐雨柔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苏璃的白鸟挣脱黑鸟,扑到他胸口,光芒照耀下,那只“眼睛”暂时停止扩散。但所有人都看见——它微微转动了一下。
“走。”秦无夜撑着刀站起来,嗓音沙哑,“在子时前赶到镜厅,否则……”
他没说完的话被风吹散。倒悬世界的风是温热的,带着铁锈味,像谁呼出的血雾。
【记忆回廊】
前往宫殿的路上,西周景象越来越扭曲。树木的根系在外,枝干却扎进“天空”;溪流逆流而上,水珠像倒放的雨滴般浮向云端。
“这地方在篡改认知。”唐雨柔低声道,“待久了,我们可能连方向感都会丧失。”
苏璃突然踉跄一步,捂住额头:“它们在偷我的记忆……”
秦无夜一把扶住她,触到她皮肤的瞬间,一段陌生画面强行灌入他的脑海——
清月被锁在镜厅中央,十二面铜镜环绕着她,每面镜子都在放映她不同时期的记忆。而镜中的“她”正被黑影一点点吞噬……
画面戛然而止,秦无夜闷哼一声,鼻腔涌出温热液体。
“记忆共享?”他抹去鼻血,看向苏璃,“你能感应到清月?”
苏璃点头,脸色惨白:“师姐在警告我们……镜厅有陷阱。”
唐雨柔突然抬手示意噤声。前方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桥——桥身完好,但桥下的“河流”却是凝固的黑色镜面。
而桥上站着一个人。
黑衣、断眉,手持锯齿状的长刀。
——是秦无夜的影傀,但此刻它有了五官,连左臂的漆黑纹身都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影傀咧嘴一笑,“我等你很久了……本体。”
【自我之战】
影傀的刀法比之前更凌厉,每一击都带着秦无夜的战斗习惯,甚至预判了他的闪避路线。
“你所有的招式,我都记得。”影傀狞笑,刀锋擦过秦无夜脖颈,留下一道血痕,“你害怕力量反噬,所以每次出招都留三分力……真是可笑!”
秦无夜瞳孔骤缩。
——它连他的心理弱点都知道。
唐雨柔想支援,却被突然从镜面钻出的黑影缠住;苏璃的光鸟被黑雾笼罩,一时挣脱不开。
“承认吧。”影傀的刀尖抵住他的喉咙,“你心底渴望力量……又怕被它吞噬。”
秦无夜突然笑了。
“你说得对。”他松开黄泉刀,任它坠向“天空”,“但有一点你没学会——”
他左拳暴起,纹身青金光芒大盛,一拳轰在影傀胸口!
“老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打!”
影傀的躯体龟裂破碎,但临消散前,它诡异地勾起嘴角:“镜厅里……你会见到真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