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乎其微的几公分抬升,如同黑暗中迸溅的火星,瞬间灼穿了林天意识中浓稠的绝望与黑暗!
不是错觉!
腰腹最深处…那道被强行撕裂、又被意志强行“缝合”的创口中心…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如同初生藤蔓般柔韧的力量,正在艰难地、顽强地伸展出来!它死死缠绕着摇摇欲坠的脊柱和内脏,强行提供了一丝…微乎其微却真实存在的…支撑!
这感觉…!
是昨夜暴雨炼狱中濒死挣扎的回响?
是灵魂意志对衰败血肉最野蛮的干涉?
还是…这具身体在极限压榨下,被强行撕裂的潜能裂口里…终于渗出的…第一滴新生之泉?!
“呃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混合着铁砂腥冷气息和灵魂灼痛的嘶吼,从林天紧咬的牙关中挤出!这嘶吼不再是绝望的哀嚎,而是…向这具残破躯壳发起总攻的号角!
就是现在!
抓住这新生的微光!
榨干它!点燃它!
林天猛地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泥土和铁锈味,如同无数冰针刺入灼痛的肺叶!剧痛让他眼前发黑,意识却在这一刻被剧痛刺激得异常清晰、冰冷!
意志力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攥住腰腹深处那缕新生的、微弱却坚韧的力量!强行将它凝聚!压榨!引导!
“起——!!!”
灵魂的咆哮混合着现实的嘶吼,如同惊雷炸响!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点残存的气力,连同这刚刚涌现、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新生力量,狠狠灌注到死死蹬踏着泥地的右腿!左膝顶着冰冷坚硬的地面,作为支点!整个身体如同被强行拉开的、扭曲到极致的硬弓!
绷紧!
爆发!
“嘎吱——!!!”
沉重的铁砂沙袋,在林天这超越生命极限、燃烧灵魂的爆发下,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再次被撼动!向上抬升!
这一次,不再是几公分!
是十公分!
二十公分!
虽然依旧摇摇欲坠!
虽然林天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痉挛,如同下一秒就要彻底散架!额角的青筋如同虬龙般暴凸,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嘴角和指甲崩裂处的鲜血混着汗水,如同小溪般疯狂流淌!
但他…硬生生地将那沉重的沙袋…连同自己半跪的身体…向上…撑了起来!不再是完全的匍匐!而是…一种极其扭曲、极其不稳定、却异常倔强的…半蹲姿态!
肩膀死死扛着沙袋冰冷坚硬的棱角,那可怕的重量如同要将他的肩胛骨碾碎!腰腹核心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呻吟,那道新生的力量如同被强行拉伸的钢丝,发出令人牙酸的“嘣嘣”声,仿佛随时会断双腿的肌肉纤维在哀鸣,膝盖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
但他扛住了!
以一种随时可能崩溃的姿态,暂时…扛住了这座八十斤的金属大山!
“走!”
冰冷的指令在意识核心炸响!没有犹豫!没有停留!
趁着这短暂撑起的瞬间!趁着那新生的力量尚未被彻底压垮!
林天猛地将重心前移!右腿如同烧红的钢钎,狠狠蹬踏在湿滑的泥地上!同时,左膝艰难地抬起,向前…极其笨拙、极其沉重地…迈出了第一步!
“噗!”
沉重的军靴踏破泥泞,溅起浑浊的水花!
铁砂沙袋可怕的重量瞬间前倾!巨大的惯性几乎要将他带倒!
腰腹核心那缕新生的力量被拉扯到极限,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稳住!” 意志如同最坚固的锚链,死死钉住!
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剧烈摇晃!林天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的疯子,用尽一切力量维持着脆弱的平衡!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更多的鲜血!喉咙里的腥甜被他强行咽下!
一步!
仅仅一步!
却如同跨越了天堑!
他站住了!
没有倒下!
他以一种极其狼狈、极其痛苦、却异常坚定的姿态,背负着沉重的铁砂沙袋…站立着…向前…迈出了一步!
“呼…嗬…呼…嗬…” 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旷的场地上响起。
汗水、血水混合着泥浆,顺着他剧烈颤抖的下颌不断滴落。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叶深处撕裂般的灼痛和腰腹核心被强行拉扯的剧痛。
但他站住了!
他迈出了第一步!
远处,老杨树下。
连长赵大勇那如同铁塔般的身躯,在林天迈出那一步的瞬间,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他那双一首望向操场、看似平静无波的锐利眼睛,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捏在掌心的烟蒂滤嘴,早己被他指间巨大的力量彻底碾碎,化为齑粉!
他听到了那沉重的踏地声!
他听到了那压抑不住的、带着血腥味的粗重喘息!
他不用回头,那副景象己经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脑海!
那小子…竟然…真的…背着那玩意儿…站起来了?!还…迈出了第一步?!
这怎么可能?!
那身体…三天前还躺在医疗站濒临休克!三天前连握紧拳头都困难!三天前…
巨大的震撼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赵大勇心中所有的冷静和预设!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如同两道炽热的探照灯,瞬间穿透空间的阻隔,死死钉在场地上那个剧烈颤抖、摇摇欲坠、却如同钉子般死死钉在地上的单薄身影上!
他看到了林天肩上那巨大的、散发着冰冷金属腥气的黑色沙袋!
看到了林天被沙袋棱角硌得变形的肩胛轮廓!
看到了林天腰背处因为过度发力而绷紧到极限、如同岩石般凸起的肌肉线条!
看到了林天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和崩裂指甲处渗出的血珠!
更看到了…那双低垂眼睑下、虽然被血水和汗水模糊、却依旧燃烧着不顾一切火焰的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巨大震撼、滚烫狂喜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的热流,如同岩浆般在赵大勇胸腔里奔涌、冲撞!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束缚!
“好小子…” 赵大勇的喉咙里滚动着无声的咆哮,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滚烫的铁屑,“真他娘的…是块好铁!”
他不再掩饰!不再等待!魁梧的身躯猛地动了!如同出闸的猛虎,带着一股劲风,大步流星地朝着场地上那个倔强的身影冲去!军靴踏碎泥泞,溅起冰冷的水花!
巨大的阴影瞬间将林天笼罩。
林天正承受着非人的痛苦和重压,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挣扎。
赵大勇的突然逼近带来的巨大压迫感,让他本就紧绷到极限的神经猛地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晃,背上的铁砂沙袋如同山崩般猛地一沉!
“呃——!” 林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膝盖一软,眼看就要再次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