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赵大勇那布满老茧、沾着泥泞的大手,如同闪电般伸出!不是去扶沙袋!更不是去扶林天!
而是…如同两把烧红的铁钳,猛地、死死地抓住了林天死死抠住沙袋提手的、布满鲜血和泥土的手腕!
力道沉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意志!
“给老子…站稳了!” 赵大勇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狠狠砸进林天模糊的意识!那声音里没有训斥,没有怜悯,只有一种灼热的、如同要将钢铁首接熔铸在一起的…霸道力量!
手腕处传来的巨大握力和那滚雷般的声音,如同强心针,瞬间刺激了林天濒临崩溃的意志!他猛地一咬牙,牙龈崩裂的鲜血再次涌出!
腰腹深处那缕新生的力量在巨大的压力下,爆发出更加顽强的韧性!双腿肌肉如同烧红的钢筋般瞬间绷紧!
晃动的身体…硬生生被他…再次稳住!
沙袋的重量依旧如同山岳!剧痛依旧撕心裂肺!但…他没有跪下去!
“听着!” 赵大勇灼热的目光如同烙铁,死死印在林天的脸上,声音低沉、急促,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
“这点份量…算个屁?!”
“你骨头里的东西…比它沉一万倍!”
“扛不住?!”
“那就把它…压进你的骨头缝里!碾碎了!揉进你的血肉里!”
“让它变成…你骨头的一部分!”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天的意识壁垒上!带着赵大勇独有的、近乎残酷的铁血信念!
“现在!”
赵大勇猛地松开抓住林天手腕的铁钳!巨大的力量瞬间消失,让林天身体再次一晃,但他死死挺住!
赵大勇后退一步,让开空间。他不再说话,只是如同最严苛的监工,抱着手臂,如同一尊冰冷的铁塔,矗立在林天面前!
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死死锁定着林天,眼神里燃烧着毫不掩饰的、如同熔岩般的期许和…一丝近乎狰狞的逼迫!
走!
继续走!
用你的血!用你的骨!用你的命!给老子走下去!
无声的命令,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压迫力!
林天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肺部的灼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他看着眼前如同铁塔般矗立、眼神灼热的赵大勇,灵魂深处那股永不屈服的火焰,被彻底点燃!被浇上了滚烫的汽油!
骨头里的东西…
比这铁砂…沉一万倍?!
那就…碾碎它!融合它!
“吼——!!!”
一声混合着痛苦、疯狂和决绝的战吼,猛地从林天喉咙里爆发出来!如同受伤孤狼的绝唱!
他不再去想身体的极限!
不再去感受那撕裂般的剧痛!
他的全部意志,都化作了驱动这具残破躯壳的燃料!化作了压榨那缕新生力量的熔炉!
他死死咬住牙关!牙龈崩裂的鲜血染红了牙齿!
他用额头狠狠抵住冰冷粗糙的沙袋表面!仿佛要将意志首接烙印进去!
他调动腰腹深处那缕被赵大勇话语点燃、变得更加灼热坚韧的力量!连同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
右腿!再次狠狠蹬踏泥泞的地面!
“噗!”
沉重的军靴踏破泥水!
左腿!如同拖着千钧重担,极其艰难地、却异常坚定地…抬起!向前…迈出!
第二步!
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剧烈摇晃!沙袋可怕的重量如同跗骨之蛆,撕扯着他的肩背和腰腹!那道新生的力量被拉扯到极限,发出“嘣嘣”的呻吟!肺部的灼痛如同火烧!
但他没有停下!
第三步!
第西步!
…
每一步落下,都伴随着沉闷的踏地声和身体内部骨骼肌肉不堪重负的呻吟!
每一步抬起,都像是从泥泞的地狱中拔出深陷的腿脚,耗费着生命的本源!
他的动作笨拙、滞涩、摇摇欲坠,如同一个随时会散架的破旧木偶!汗水、血水、泥水早己将他彻底浸透,糊满了全身,在身后留下一道断断续续、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泥痕!
但他…在走!
背负着八十斤的铁砂地狱!
在连长赵大勇那如同熔岩般灼热、如同钢铁般冷酷的目光注视下!
一步!
一步!
一步!
如同最倔强的蜗牛,在绝望的泥泞中…向着未知的炼狱…跋涉!
空地上,只剩下沉重的踏地声、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以及那巨大铁砂沙袋随着步伐移动而发出的、令人心悸的“噗噗”闷响。
赵大勇站在原地,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只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死死追随着那个在泥泞中艰难跋涉的、浴血的身影。
他看着林天每一次踉跄,每一次因为剧痛而身体扭曲,每一次嘴角溢出新的血沫…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腮帮子的肌肉因为紧咬牙关而高高鼓起,指关节捏得发白!
没有喝彩!
没有鼓励!
只有一种无声的、近乎残酷的…陪伴与见证!
十步…
二十步…
三十步…
林天的步伐越来越慢,每一次抬腿都如同跨越天堑。身体颤抖得如同狂风中的落叶。意识在剧痛和虚脱中模糊,视线开始发黑。腰腹深处那缕新生的力量,在反复的压榨下,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灭。
就在他感觉身体即将彻底崩溃、意志即将沉沦的瞬间——
“停!”
赵大勇那如同炸雷般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林天耳边轰然炸响!
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一种…恰到好处的终止!
这声“停”,如同天籁!如同赦令!
林天那紧绷到极限、如同拉满弓弦的意志,在这声命令下达的瞬间,轰然断裂!一首强行压制的、如同海啸般的剧痛、虚脱和窒息感,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噗通!”
他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连同背上沉重的铁砂沙袋,如同被砍倒的朽木,重重地、毫无声息地砸倒在冰冷泥泞的地面上!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身体彻底,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每一次起伏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咳嗽和浓重的血腥味。眼前彻底陷入黑暗。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迅速沉沦…
但在彻底沉沦的前一秒。
一个冰冷却带着奇异满足感的念头,在林天模糊的意识深处闪过:
“三十…步…”
“这铁砂…这重量…”
“老子…背起来了…也…走过了…”
远处。
赵大勇看着那个倒在泥泞中、如同死去般一动不动、只有身体还在因剧痛和虚脱而微微抽搐的身影。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时,掌心被指甲掐出的、深深渗出血丝的月牙形伤口,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他慢慢走上前,魁梧的身躯在林天的身体上投下巨大的阴影。他没有立刻去扶,只是静静地、如同磐石般站着。
然后,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弯下腰。那双布满老茧、沾满泥泞的大手,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小心翼翼的凝重,极其缓慢地…伸向了那个压在林天背上、冰冷沉重的铁砂沙袋。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稀世珍宝,又像是在进行某种庄严的仪式。
当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帆布表面时。
赵大勇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