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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凝固了。
林峰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坐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一个世纪。首到裤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是王胖子发来的催促信息，他才如梦初醒。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起得太急，眼前一阵发黑，差点再次摔倒。他扶着墙壁，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点开录音，将那段足以改变命运的音频，用一个毫不起眼的文件名“0626工作记录”保存了下来，然后又上传到自己的网络云盘里，这才算是双重保险。
做完这一切，他走到马桶前按下了冲水键。哗啦啦的水声，像是为他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做了一个收尾。
他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着自己的脸。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嘴唇发干、但双眼却亮得吓人的脸。他努力挤出一个尽可能自然的表情，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服，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陈秘书依旧坐在会客区，见他出来，便站起身。
“赵总己经签好了。”她递过来一张签收单和两张崭新的一百元现金，“这是你的小费，谢谢你。”
林峰伸出手，指尖在触碰到那两百元时，竟然有些轻微的发抖。
他刚刚在洗手间里，偷听到了一个价值可能上亿的商业帝国机密。而现在，这个帝国的核心人物，正通过她最信任的秘书，付给自己两百元的“报酬”。
这一切，显得那么荒诞，又那么真实。
“谢谢。”林峰低下头，不敢去看陈秘书的眼睛，生怕被她看出自己眼神里的惊涛骇浪。他接过钱和单据，快步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间让他窒息的套房。
重新乘上那部安静的专属电梯，看着楼层数字飞速下降，林峰有一种从云端坠回凡间的错觉。
走出天龙资本大厦，外面世界的喧嚣声浪扑面而来。汽车的鸣笛，行人的交谈，小贩的叫卖……这些他平日里无比熟悉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却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那么不真切。
他跨上自己那辆破旧的电动车，甚至忘了戴头盔，就失魂落魄地朝家的方向骑去。
风驰电掣中，他的大脑却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赵伟、陈秘书、启明生物、靶向药、三期临床、周五开盘前……
每一个词，都在他脑海里反复地闪现、碰撞，激起万丈波澜。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骑车，更像是在驾驶一艘即将冲入未知星海的飞船，前方是无尽的财富，也可能是粉身碎骨的结局。
“吱呀——”
电动车以一个急刹停在了出租楼下。林峰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撞开了房门。
“我靠，峰哥你赶着去投胎啊？”正在吃泡面的王胖子被吓了一跳。
但林峰根本没有理会他。他冲到自己的电脑桌前，一把推开桌上的杂物，双手颤抖地按下了主机的开机键。
老旧的电脑发出一阵疲惫的轰鸣。
王胖子奇怪地看着他：“你小子今天中邪了？平时不都累得跟死狗一样，今天倒有精神玩电脑了？”
林-峰没有回答。他死死地盯着逐渐亮起的屏幕，双眼布满血丝，呼吸急促。
他知道，这台破旧的电脑，此刻就是他唯一的武器。
而他的内心，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这件事风险太大，自己一个身无分文的外卖员，去妄想挑战资本大鳄，无异于螳臂当车。
可另一个声音，却在他心底疯狂地咆哮：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你母亲的病等不了！你这该死的生活，你还没过够吗！
他紧紧攥着口袋里那两张还带着陈秘书体温的钞票。
两百元，和一个帝国。
他的人生，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地呈现出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天堂，还是地狱，全在他接下来的一次点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