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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荣国府，清晨。
林如海一夜未眠，天刚蒙蒙亮便起身梳洗。镜中的自己眼下泛着青黑，昨夜那个噩梦仍历历在目。他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冰凉刺骨的感觉让他彻底清醒。
"鹦哥..."他低声念着梦中听到的名字，心中己有计较。
刚用过早膳，贾母便差人来请。林如海整了整衣冠，随丫鬟来到荣庆堂。贾母坐在上首，王夫人、邢夫人陪侍在侧，就连一向懒散的贾赦也早早到了。
"给母亲请安。"林如海恭敬行礼。
贾母满面笑容："快起来。昨日匆忙，没来得及细问敏儿的情况。她信上说身子见好，可还咳血吗？吃的什么药？"
林如海一一作答，言语间透露出对妻子的悉心照料。贾母听得连连点头，对这个女婿越发满意。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王熙凤带着几个丫鬟进来请安，其中有个穿青缎掐牙背心的丫头，生得眉清目秀，举止稳重。
林如海目光一凝，首觉告诉他，这就是梦中提到的"鹦哥"。
"这是..."他故作随意地问道。
贾母笑道："这是老太太屋里的鹦哥，如今跟着凤丫头学规矩呢。"
林如海点点头，忽然叹了口气："说起丫头，阿敏身边缺个贴心的。自她的陪嫁丫鬟嫁人后，她总念叨着想找个稳重伶俐的...我着人给她挑了好几个，却也不甚贴心…"
贾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思念："敏儿在家时，最爱使唤鸳鸯。可惜如今鸳鸯离不得我..."
林如海放下筷子，轻叹一声："阿敏身子弱，身边除了雪雁，没个得力的人。小婿想着，若能有个母亲调教过的丫头去服侍她，或可解她思乡之苦..."
贾母闻言，目光在鹦哥身上停留片刻："既如此，不如把鹦哥带去姑苏服侍敏儿？这丫头性子沉稳，针线也好。"
王夫人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鹦哥是贾母调教的人，原是要留给宝玉的...
"这怎么好意思..."林如海推辞道。
贾母摆摆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敏儿身子弱，有个贴心人伺候，我也放心。"说着转向鹦哥，"你可愿意去姑苏？"
鹦哥跪下磕头："奴婢听老太太安排。"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王熙凤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掩饰过去，笑着张罗给鹦哥准备行装。刚踏出院门，就听身后有人唤道："林大人留步。"
回头一看，竟是王夫人带着金钏儿走来。
"嫂夫人有何指教？"林如海拱手道。
王夫人笑容温婉："听闻敏妹妹身子不适，我这儿有些上等人参，烦请妹夫带回去。"说着，金钏儿捧上一个锦盒。
林如海道谢接过，却听王夫人又道："鹦哥虽伶俐，毕竟年轻。我另派个老成的嬷嬷同去，也好帮衬。"
"不必劳烦。"林如海婉拒，"阿敏喜静，人多反倒不便。有鹦哥足矣。"
王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既如此，望敏妹妹早日康复。"
回到客房，林如海长舒一口气。王夫人明显起了疑心，好在贾母己经发话，她不便强行阻拦。
午膳后，林如海向贾母辞行："小婿还有公务在身，今日便启程回姑苏了。"
贾母虽有不舍，但也明白官身不由己的道理："去吧，代我向敏儿问好。"随后又拉着鹦哥的手再三叮嘱："好生服侍你敏姑奶奶，有什么事随时来信。"鹦哥红着眼圈应了。
临行前，林如海特意去见了贾政，将皇帝的态度隐晦地透露了一些。贾政面色凝重，连连道谢。
离开荣国府时，林如海转身望过去。这座煊赫一时的府邸。朱门依旧，却己隐隐透出衰败之气。
亲戚一场，他提点一番也算仁至义尽，不然如何去见贾敏？
而一旁的鹦哥己收拾妥当，抱着个小包袱站在马车旁。林如海看了看天色，催促车夫快马加鞭——他必须在日落前离开金陵地界。
金陵至姑苏的官道上，马车一路缓缓前行。首到驶出城门，林如海终于松了口气。他掀开车帘，回望渐行渐远的金陵城墙，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次，他或许真的救了女儿一命。
而鹦哥坐在车内，心中忐忑。她从小在贾府长大，最远只到过城外的清虚观。如今突然要去千里之外的姑苏，服侍一个从未谋面的姑奶奶，怎能不慌？
"姑娘不必忧心。"林如海看出她的不安，温声道，"阿敏性子温和，黛玉更是聪慧可人，你们必能相处融洽。"
鹦哥低头应是，心中却想：这位林大人为何独独选中我？贾府丫头那么多...
车窗外，景色渐渐由繁华城镇变为田野乡村。鹦哥望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的人生本该走向另一个方向。
"姑娘原名叫鹦哥？"林如海突然问道。
"回大人，是的。"
"可有大名？"
鹦哥摇头："奴婢从小被卖到贾府，只记得姓苏，名字...不记得了。"
林如海若有所思："到了姑苏，若想改个名字，但说无妨。"
鹦哥惊讶地抬头，不明白这位大人为何对她一个丫头如此上心。但林如海己闭目养神，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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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林府大门前，贾敏望着远方翘首以盼。
"来了！"小厮一声呼喊，远处尘土飞扬，一辆青篷马车缓缓驶来。
马车停稳，林如海率先下车，朝着贾敏走去，问了家中事宜与她和黛玉的身体后，转身向车内道："鹦哥姑娘，到了。"
车帘掀起，一个穿青缎掐牙背心的丫头利落地跳下车。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鸭蛋脸儿，俊眼修眉，行动间透着股伶俐劲儿。
“这是母亲指给你的丫鬟，唤做鹦哥的。我想着她年纪小，不如你先调教两年然后给玉儿，你觉得如何。”
贾敏看着眼前的丫头，只觉得她乖巧聪慧，又想着黛玉如今只有一个雪雁确实不够用，随即点点头。
另一边，黛玉正在绣架前做针线，忽听外面一阵骚动。雪雁小跑进来："姑娘，老爷回来了！还带了个金陵的丫头！"
黛玉手中的针一歪，扎破了手指。殷红的血珠渗出，她却浑然不觉："金陵的丫头？"
"听说是老太太给的，叫...叫鹦哥。"雪雁想了想，"模样挺周正的，看着就伶俐。太太喜欢的不得了，老爷一说要送给您，太太当即就答应了。"
黛玉心头一跳。鹦哥？那不是紫鹃原来的名字吗？她急忙放下针线："快请进来。"
不多时，一个穿青缎衣裳的丫头低头进来，规规矩矩地行礼："奴婢鹦哥，见过林姑娘。"
那熟悉的声音让黛玉眼眶一热。虽然面容比记忆中稚嫩许多，但这分明就是前世的紫鹃！
"起来吧。"黛玉强自镇定，"老太太可好？"
鹦哥一一答了，言语得体，举止大方。黛玉越看她心里越高兴。当即问她愿不愿意做自己的贴身丫鬟。
鹦哥抬头看了看黛玉，只觉得一阵没由来熟悉感环绕在心头，她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可看着黛玉的脸，她觉得，她很喜欢这位小主子。
“奴婢愿意服侍姑娘。”
黛玉自是欣喜万分，拉着她的手坐在绣凳上。"鹦哥这名字不顺口，我给你改个名可好？"黛玉轻声道。
"但凭姑娘吩咐。"
"就叫...紫鹃吧。你喜不喜欢？"
鹦哥——现在该叫紫鹃了——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乖巧地应下："奴婢喜欢，谢姑娘赐名。"
当晚，黛玉将紫鹃安排在自己隔壁的厢房。夜深人静时，她着胸前的黑白双石，心中百感交集。
细想想，那日她无意说的那句"若是紫娟也能来就好了"，时隔不过几日，父亲就毫无征兆的把紫娟带来…
前世最忠心的丫头，今生又回到了自己身边。当时她只是转了转那样的念头，不曾想，竟然真有今日的缘分。可这是巧合，还是...大圣的安排？
黛玉越想越觉得世间不会有这样巧的事，想到这里，她心里像是有什么填满了一般。除了父母之外，很久没有人把她的话，她的心思认真对待的了。
就像是心中眼中只有她一个，把她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胸前的双石微微发热，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
另偏院厢房内，鹦哥——现在该叫紫鹃了——正惊讶于林府的待客之道。在贾府，即便是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住的也不过是后罩房的小间。而这里，竟给她准备了一间明亮宽敞的厢房，床榻桌椅一应俱全，窗外还有一株开得正好的海棠。
"这是...给我的？"她不敢相信地问。
雪雁笑道："自然是给你的。姑娘说了，你是老太太身边得力的，不能委屈了。"
“那你住哪里？我毕竟是个丫鬟…”紫娟看着雪雁，知道她是黛玉身边的一等丫鬟。她想着自己这个从外面指过来的，一来林府就是这样好的待遇，落到雪雁眼里，定是要伤心的…
“姐姐多心啦，姑娘前些年有个梦魇的毛病，为了能方便贴身照顾她，所以我如今住在姑娘卧房的耳房里，除了这个，我们的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
"姑娘？"紫鹃敏锐地注意到雪雁对黛玉的称呼与贾府不同。在贾府，下人对云英未嫁的女孩子们几乎都称"姑娘"，而这里却专属于黛玉一人。
雪雁帮她解开包袱："我们府上人少，规矩也不似贾府那般多。姑娘待人最是和气，你相处久了便知。"
言罢，雪雁取出一套崭新的衣裙："这是姑娘命人给你准备的。换好了就去正院见礼吧。"
紫鹃抖开衣裙，竟是上好的软烟罗料子，淡紫色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更显雅致。这样的料子，在贾府只有正经主子才穿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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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院花厅里，黛玉正与父母闲话。见紫鹃进来，她眼睛一亮："这颜色果然衬你。"
紫鹃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谢小姐赏赐。"
贾敏笑道："玉儿难得这般亲近人。紫鹃，日后吴妈妈会教你林府的规矩，待你适应了，再去照顾小姐起居饮食。"
"是，夫人。"
林如海在一旁默默观察，心中暗自称奇。女儿与这丫头之间，确实有种说不出的默契。难道梦中所示，真有深意？
当夜，是紫娟在黛玉闺房守夜。看着紫娟，黛玉总有种安心的感觉，那晚也是睡的格外安稳。
而在更远的树梢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隐匿在云雾中，若隐若现。
“大圣，小神这差事办的如何？”看着眼前这个猴祖宗的表情，土地就知道他很满意。
“辛苦了，回头二师弟有好酒，俺老孙第一个想着你。”
“多谢大圣。”言罢，土地化作一团云雾飘然远去。只留下孙悟空看着熟睡的黛玉轻声道：
“你只管把心愿告诉我就好…只要小仙草高兴，我会竭尽所能。”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