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的嘀咕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陈知画死水般的心底激起千层浪。她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小燕子,仿佛要从她脸上寻出半分玩笑的意味。"你......你说什么?"陈知画的声音发颤,掐着帕子的指尖泛白。
"我说,你可以带着绵忆改嫁啊!"小燕子索性大步上前,掰着手指给她算账,"你看,你年轻貌美又有才学,还带着个这么可爱的儿子。只要你放出风声,保准京城的青年才俊踏破景阳宫的门槛!到时候让绵忆喊别人做爹,就看永琪他还坐不坐得住!"
杨裕安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连忙拉住妻子:"别胡闹,改嫁之事哪有这般容易......"
"怎么不容易?"小燕子甩开丈夫的手,气鼓鼓道,"皇阿玛都能特许我离开皇宫,知画为什么不行?难道就要在这宫里守一辈子活寡?"她越说越激动,"知画,你忘了吗?你以前也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当年你敢设计嫁给永琪,现在为什么不敢为自己活一次?"
陈知画只觉太阳穴突突首跳,小燕子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敲碎了她这些年给自己编织的枷锁。是啊,她曾经也是陈阁老家最得宠的千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什么要在这深宫里耗尽青春?
"可是......皇室的颜面......绵亿的身份......"陈知画喃喃自语,仍在做最后的挣扎。
"什么皇室颜面!"小燕子叉腰道,"皇阿玛最疼我,我去求他!至于绵亿,跟着你改嫁难道不比在这空宫里强?总好过连阿玛都见不着!"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你想想,若永琪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喊别人父亲,说不定立刻就从扬州飞回来!"
陈知画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这些年,她守着对永琪的执念,守着所谓的名分,却唯独忘了自己。如今真相大白,她何苦还要困在这牢笼里?
"我......我真的可以吗?"陈知画望着小燕子坚定的眼神,又看向远处玩耍的绵亿,孩子通红的小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带着儿子离开这压抑的皇宫,去外面的世界重新开始。
"当然可以!"小燕子握住她的手,"走,咱们现在就去见皇阿玛!"说着就要拉着她走。
杨裕安见状,连忙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从长计议......"
"计什么计!"小燕子瞪了丈夫一眼,"知画的青春可等不起!"她转头对陈知画说,"你放心,有我和皇阿玛在,没人敢说闲话!大不了我让裕安在扬州给你置个宅子,咱们做邻居!"
陈知画的眼眶突然红了。这些年,她在宫里受尽冷眼,连个知心人都没有。没想到,打破她困局的,竟是曾经的"情敌"。
"谢谢你,小燕子。"陈知画握紧她的手,"我......我愿意试试。"
当晚,景阳宫的灯火亮到很晚。陈知画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细细描眉。铜镜里的女子虽然眼角己有细纹,却重新焕发出神采。她取下象征皇家儿媳的东珠钗,换上一支素净的玉簪。
"额娘,你要带我们去哪儿?"绵亿揉着眼睛,依偎在她怀里。
陈知画低头亲了亲儿子的额头:"去一个有阳光,有自由的地方。"她望向窗外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预示着崭新的未来。
三日后,乾清宫内。
"你说什么?和离?改嫁?"乾隆拍案而起,震惊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知画和小燕子。
"皇阿玛,您就答应知画姐姐吧!"小燕子抱住乾隆的胳膊撒娇,"您不是常说,希望儿女们都能幸福吗?知画姐姐在宫里太苦了......"
乾隆眉头紧皱,目光转向陈知画:"你可想清楚了?这可不是儿戏。"
陈知画挺首脊背,声音坚定:"儿媳想清楚了。这些年,儿媳困在这宫里,守着一段没有温度的婚姻,既辜负了自己,也耽误了绵亿。如今,儿媳只想带着儿子,去过真正的人生。"
乾隆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朕就准了。只是......"他看向小燕子,"你这丫头,又闯了个'大祸'!"
小燕子吐了吐舌头:"皇阿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等知画姐姐改嫁,说不定还能给您添几个可爱的皇孙呢!"
众人闻言,不禁莞尔。陈知画望着殿外的天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这一次,她不是为悲伤而哭,而是为即将到来的新生而喜。
消息传开,京城哗然。有人非议,有人惋惜,但更多的是钦佩。陈知画却不再在意。她开始为离开皇宫做准备,教绵亿读书识字,为他缝制新衣。每当夜深人静,她就坐在窗前,想象着未来的生活——或许会遇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或许会带着绵亿游历山川,又或许就在扬州安和庄旁,与小燕子做一对好邻居。
而此时的扬州,永琪收到京城来信,得知陈知画要改嫁的消息,握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他望向远处的安和庄,那里传来小燕子欢快的笑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错过了。而陈知画,也终于挣脱了命运的枷锁,走向属于自己的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