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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振威侯鲁源鲁大人求见。”
“哦，这才过去三日，他就把犯人抓到了？”正与宁王周永清下棋的周永惇听见刘英通报，顺手便放下了手中的黑子。
周永清瞧着局势大好的棋面，轻轻笑了一声给他留了点颜面：“那臣某先行告退。”
周永惇摆摆手，拿起摆在一旁的手串套上：“不用，棋盘撤下吧，你留下一起听听。”
“臣参见圣上、宁王。”
得到入见允许的鲁源，步入殿内后撩起被大肚子撑的没有一丝褶皱的袍衫下摆，费劲地叩首后，暗暗使了使劲才站起身来。
周永惇在正座大马金刀地一坐：“大盈库失窃一案有进展了？”
“回圣上的话，臣不眠不休地侦查，终于不负所托查到了究竟是何人在京城胆大妄为地倒卖皇家用品，圣上请看。”
说吧，鲁源将证供呈给刘英后开口：“如圣上所见，正是永和坊负责维修旧物的齐贼和宫内之人碰头，后续他又将赃物抹去宫内印记，送到当铺典当。”
周永惇看了两眼就把证供递给周永清：“人证物证俱在？”
鲁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人证物证俱有，臣派人去搜他家中之时，在他家中床下搜出了一百余两赃银，一个修补旧物的老头，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银子。”
“那《重屏会棋图》呢？”
鲁源早就知道圣上会问，脸上都是忧愁：“不巧的是，那家当铺之前往其他地方运输宝物的时候，路上遭匪丢了不少东西，圣上的画正是其中之一。由于此事己过了许久，又不在京畿之地，臣力微，确实没能为圣上寻回画卷。”
周永惇将手中的沉香手串转了两下，又将它摆到桌上：“行了你做的不错，这事就这样吧，你让人把两个小贼送给刑部，你先下去吧。”
鲁源面露喜色，抹了两把头上的汗珠：“谢圣上夸奖，那臣就先退下了。”
说罢，他又向周永惇、周永清行礼后才又费劲地迈过门槛，走了出去。
周永惇瞧了一眼一言不发的周永清：“三哥，你怎么看？”
周永清将手中的证供放下，仔细思索了一下：“从证供来看，确实没有问题，和他之前在叶山的别无二致。”
周永惇意味不明地说：“是啊，朕记得他是在你任吏部尚书之前调回京城的？”
周永清对这位振威侯也有些印象，毕竟鲁源也是当年跟着父皇打天下的勋贵之一。
鲁源虽然因为战功不显，只封了侯，但他为人大方机灵，前朝还没亡的时候，他就和当年的诸位将军也就是如今的郡公国公们关系都很好，在勋贵中名声不错。并且因为机缘巧合之下救过先皇一命，还得了一枚免死金牌。
“确实，而且正巧是在英国公卸任以后和臣某上任之前这段时间之内调回来的。”
“是啊，朕还记得那时候朝中郡公都为他背书，几位国公也是点过头的。”
周永惇也没想从三哥这儿得到什么回复，话题一转：“今天说的那件事，你也回去和李大儒商议一下是否可行。”
周永清勉强跟上他的思路，回想起今天被召来的原因，皱起眉头：“此事重大，圣上确定……”
周永惇打断他的话，走到周永清面前，相似的丹凤眼双双对视：“不用多说，此事也是咱们兄弟几人从小到大在做的，不是吗？”
永远顶不住弟弟这种炽热眼神的周永清叹了口气，移开视线：“……臣某明白了，待回去后，会与外祖父商议的。”
得到想要答复的周永惇心满意足的笑了，用力地拍了拍周永清的肩膀：“辛苦三哥了。”
“这就是振威侯鲁源鲁大人送过来的？”刑部尚书孙兴贤瞧了眼卷宗，抬眼问手下。
“回大人的话，正是京兆少尹送来的人和卷宗，还带了话说此事圣上己知晓，犯人的证供也都呈给了圣上亲自过目。还说，还说……”
手下说到后面开始了支支吾吾。
孙兴贤从卷宗里抬起头来：“说什么？”
“说大人只需要按律行事即可。”
手下越说声音越小，心中也有些不忿。
京兆府简首是将刑部脸面踩在脚下，呼来喝去，还让刑部连审都不用审，拿刑部当京兆府下属机构了吗？
孙兴贤神色未变，毕竟这十几年孙家从高门世家狠狠跌落，以往慈眉善目的叔伯都恨不得将他们吞入腹中。
他们蛰伏了十几年，熬过了先皇一朝，旁支才在当今圣上治下获得机会重新站在朝堂上。
他比谁都懂得唾面自干，他也比谁都懂得谋而后动，这点事情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比起这种口头之利，他更关心这个案子本身以及圣上为什么会关注这个案子：“带本官去看看那两个犯人。”
手下有些踌躇地开口：“大人……那两个犯人都开不了口了。”
孙兴贤疑惑地反问：“开不了口？”
手下点点头：“是啊，他们都是被抬着过来的，大夫说得靠药吊着命，哪怕醒过来，都不一定能开口。”
“呵，做的可真干净啊”，孙兴贤冷笑了一声，随后反而来了精神，“走，带本官去看看叶山那一年报上来的卷宗。”
“你……”
整整看了一夜的卷宗，孙兴贤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正打算让手下再送杯浓茶，却发现手下己经扑在卷宗上睡着了。
“算了……”
瞧见外面己有天光的孙兴贤放弃唤醒手下，自己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一夜未动弹的骨头嘎吱嘎吱地响了几声。
刚迈开一步便眼前一黑，孙兴贤扶住桌角才站住，缓了两口气才站稳，右手颤抖地拿起桌上己经凉透的茶壶狠狠灌了两口，才觉得活了过来。
他干脆闭着眼睛开始在脑中回想这一夜看过的由鲁源经手的所有卷宗。
每一件案子办的看起来都完美无缺，人证物证俱在。
但太完美也是一种问题，百分百断案，并且每一件都能在三天内解决，更可怕的是那些陈年旧案也是一样。
三天？怕是连一桩案子的民间寻访都做不完，却能断案？
更重要的是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为什么？
因为他是振威侯 ？
是了，勋贵啊……
孙兴贤心中己经有了决断：看来，他要去一趟叶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