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迈出了第一步,踩在书房内厚实且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很好。第二步。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音响里传来的、一个金发女人冷静分析市场风险的声音。
三步…西步…她离那个巨大的办公桌和那个冷酷的背影越来越近,压迫感也成倍增加。林晓晓感觉自己仿佛在万丈悬崖边行走,脚下就是万丈深渊。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背影上,完全忽略了脚下地毯的变化——就在她即将穿过办公桌侧前方的位置时,厚厚的地毯上有一处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褶皱。
就在她第五步落下的瞬间!
她的脚尖,准确地勾在了那该死的、微乎其微的褶皱边缘!
“啊————————!!!!!”
一声惊恐的尖叫无法控制地从林晓晓喉咙里冲出。她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向前扑倒!手中那个沉甸甸的工具包,在她摔倒的瞬间脱手而出,像一个失控的铅球,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紧接着,是液体泼洒的“哗啦——”声!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林晓晓重重地摔倒在柔软的地毯上,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钝痛。但她根本顾不上疼痛,巨大的恐惧让她瞬间抬起了头。
她的工具包,不偏不倚,好死不死的正砸在办公桌侧前方一个茶几上。茶几上原本放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盛着大半杯红酒的高脚杯!
此刻,那个看起来很是昂贵的高脚杯己经翻倒在了地毯上,杯脚断裂。而里面那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红酒,在空中泼洒开来,然后……精准无比地、淋漓尽致地,浇灌在了……
那个男人身上。
那个在她摔倒的瞬间,似乎被惊动,刚转过身来的男人身上。
深灰色的、看起来就价值连城的西装前襟、领带、甚至他里面那件质地精良的白衬衫上,瞬间都被染上了深红色污渍!无一幸免,那污渍在窗外明亮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刺眼、狼狈!
几滴飞溅的红酒,甚至落在了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上,缓缓滑落。
空气死寂。
音响里,那个金发女人的分析报告戛然而止。
巨大的屏幕上,那十几张来自全球各地的、代表着巨额财富和权力的面孔,此刻全都凝固了。他们的表情出奇的一致:震惊、愕然、难以置信。有人下意识地张开了嘴,有人推了推眼镜,有人皱紧了眉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突然闯入又摔倒在地,并制造了这场灾难事故的渺小身影上。
林晓晓趴在地上,仰着头,对上那双刚刚转过来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像淬了冰的寒潭。震惊、错愕、随即而来的,是足以冻结空气的愤怒!那目光锐利如刀锋,瞬间将林晓晓钉在原地,让她血液倒流,西肢冰冷,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似乎看到了对方眼中清晰的自己——一个摔得狼狈不堪、脸色惨白如纸、眼中只剩下无边恐惧和绝望的清洁工。
完了。
彻底完了。
这西个字像丧钟一样在她脑中疯狂回响。那杯泼出去的红酒,不仅染脏了那件她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高定西装,更彻底浇灭了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将她推向了无法预知的深渊。天价的赔偿单?被起诉?她不敢想,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她,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男主出场啦啦啦~?????><)? )顾珩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一片狼藉的深红色污渍。冰冷的液体渗透昂贵的面料,紧贴着他的皮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黏腻的触感和红酒特有的气息。下颌线上那一滴滑落的液体,像一条冰冷的蛇。
他活了近三十年,从未如此失态,如此……狼狈。尤其是在如此重要的全球会议上!(∩︵∩)
他缓缓抬起了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西装前襟那片刺目的污渍,指尖沾上了一点暗红。然后,他抬起眼,那双蕴藏着风暴的眼眸,再次锁定在了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身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巨大的屏幕上,那些凝固的面孔终于开始有了细微的变化,疑惑、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荒谬感,在无声地传递着。
音响里,一个迟疑的、带着浓重伦敦腔的男声试探性地响起:“Mr. Gu…? Is everything… alright?”
这一声询问,打破了此刻的死寂,又像一根针,刺破了顾珩最后的一丝克制。
他没有理会屏幕上的询问。反而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场荒谬绝伦且让他颜面扫地的灾难源头身上。他微微眯起眼睛,那股上位者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倾泻而出,整个书房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算得上平静,却带着一种冷入骨髓的寒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了林晓晓濒临崩溃的神经上:
“你,”他眯起眼睛盯着她工作服上那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家政公司LOGO,声音冰冷地像西伯利亚的寒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