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蒸腾的包子香气里悄然流转,转眼间“逸仙居”的招牌己在江南挂了三载。小燕子养的芦花鸡扑棱着翅膀钻进面缸,沾着白粉的鸡爪在地上印出歪歪扭扭的梅花,逗得正在包蟹黄包的皇后忍俊不禁,面粉抹在了鬓角也浑然不觉。
这日清晨,永璂蹦跳着从门外跑进来,手里攥着油纸包:“额娘!小燕子姐姐!码头来了个说书先生,讲的故事可有意思了!”他摊开油纸,露出两个芝麻饼,“是听书送的!”
小燕子叼着擀面杖凑过去:“快说说,讲的什么故事?不会又是《还珠格格大闹皇宫》吧?”自从她们离开,民间就流传起各种版本的传奇,有说皇后化身女侠客行侠仗义的,也有传小燕子是天上的金翎鸟转世的。
“比那个还精彩!”永璂眼睛亮晶晶的,“说当今圣上思念亡后成疾,下旨重修皇后陵寝,还追封了‘孝烈恭和仁宪慈纯’的谥号!”
正在揉面的容嬷嬷手一抖,面团“啪”地落在案板上。皇后手中的竹篾蒸笼歪了歪,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泛红的眼眶。三载春秋,她以为早己将紫禁城的一切抛诸脑后,可此刻听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号,心底仍泛起涟漪。
福尔泰从账房探出头,手中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我昨日听说,令妃被褫夺封号,幽禁在延禧宫了。鄂敏余党全部伏诛,朝堂肃清……”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目光温柔地落在小燕子沾着面粉的笑脸上。
午后,一辆装饰朴素的马车停在包子铺前。车帘掀开,老佛爷身边的槿汐姑姑走了下来。她望着忙得热火朝天的众人,眼眶瞬间:“娘娘,老佛爷她……”她哽咽着从袖中取出一个檀木匣子,“这是老佛爷让我带来的,她说,就当是给‘逸仙居’添的份子钱。”
皇后颤抖着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对翡翠镯子,正是她当年留给小燕子换盘缠的那副,只是内侧多了行小字:“愿吾儿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一滴眼泪砸在镯子上,晕开晶莹的水痕。
小燕子突然跳到柜台,扯着嗓子喊道:“今日老客一律八折!新客送桂花酿一坛!”她朝皇后眨眨眼,“娘娘,咱们也该喝杯酒,庆祝庆祝!”
夜幕降临时,众人围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枝叶洒在石桌上,映着粗陶碗里的米酒波光粼粼。小燕子晃着脚丫,突然拍了下手:“我想起来了!咱们还没给十二弟办过生辰宴呢!今年咱们大办一场!”
永璂涨红了脸:“可我现在是小沙弥……”
“怕什么!”小燕子抓起一把炒瓜子撒向空中,“等你皇阿玛想通了,咱们就风风光光地回去!到时候你就是最威风的十二阿哥!”
皇后望着漫天星辰,轻轻抿了口米酒。微醺的暖意里,她忽然想起初入宫时的自己,谨小慎微地活着,生怕行差踏错。而此刻,听着身旁此起彼伏的笑闹声,守着这方烟火人间,才明白真正的圆满,从来不在紫禁城的红墙之内。
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咚——咚——”,惊起一滩栖息在河边的白鹭。小燕子倚着福尔泰的肩膀,看着皇后给永璂细心地擦拭嘴角,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再过一辈子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