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之炫驾驶着黑色奔驰轿车,周灵儿被迫坐在副驾驶。
窗外风景飞驰而过,两人之间维持某种平静,像一对要去旅游的兄妹。
晨雾还未散尽,黑色奔驰己经驶出城区。
周灵儿数到第七个路口时,确认陆之炫在绕路,这不是去陆公馆的方向。
"喜欢海还是山?"
陆之炫突然开口。
他今天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袖扣是两枚小小的骷髅头,随着方向盘转动闪烁冷光。
周灵儿攥紧安全带。
副驾驶座位上放着本《沿海地质考察》,扉页有陆之炫的签名,日期却是三天前,这场"临时起意"的旅行早有预谋。
"我要回陆公馆。"
她故意让声音带上哭腔,手指却悄悄摸向车门锁。
时速表指针停在80公里,窗外护栏像银色的刀锋连绵不断。
陆之炫轻笑一声,按下中控锁。
汽车安全锁的指示灯亮起,像只嘲弄的眼睛。
"威海湾,我有个研讨会。"
他打开车载冰箱,"喝果汁吗?你母亲说你喜欢荔枝味。"
果汁罐上的生产日期是昨天,产地恰好是威海湾。
周灵儿突然明白,从她踏入陆公馆那天起,每一步都在陆家的剧本里。
火车站人流如织。
陆之炫办理托运时,周灵儿借口去洗手间。
镜面上,她用口红画出的"SOS"在蒸汽中格外刺眼。正当她准备补上经纬度时,清洁工大妈麻利地擦掉了痕迹。
"小姐,东西掉了。"
大妈递来发卡,袖口露出陆氏集团的徽标。
周灵儿这才注意到,连卖报亭的小贩都戴着同样的袖扣。
候车大厅的警察岗亭近在咫尺。周灵儿刚要呼救,肩膀突然被揽住。
陆之炫亲昵地贴着她耳畔说:"王警官,我妹妹又闹脾气了。"
同时,她清晰看见一枚银币滑进了警察的口袋。
"小孩子嘛。"
警察的笑容突然暧昧起来,甚至帮忙拎起行李,"陆少爷是去参加青年医学论坛吧?我侄女特别崇拜您..."
列车包厢里,陆之炫摊开解剖图谱当睡前读物。
周灵儿缩在对面铺位,数着窗外闪过的路灯,每隔三十秒就有一盏,规律得像心跳监测仪。
当数到第两百盏时,陆之炫突然合上书:
"威海湾的灯塔每十五秒闪一次。"
他修长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光的轨迹,"高潮时,海水会淹没东岸礁石群。"
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旅游攻略,眼睛却紧盯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酒店套房比监狱更令人窒息。
周灵儿反锁浴室门,发现通风管道窄得连猫都钻不进。
浴缸边缘放着祛疤膏,陆之炫连她脚踝的旧伤都记得。
当她终于鼓起勇气推开卧室门时,陆之炫正在阳台上通电话:
"...标本保存需要特殊条件..."夜风送来只言片语,"...明早退潮时..."
月光下,未上锁的落地窗像道的陷阱。
周灵儿赤脚靠近,看见楼下花园里,两个抽烟的男人袖口闪着熟悉的,是陆之炫的贴身保镖。
"睡不着?"
陆之炫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刚洗完澡,发梢滴着水,白浴衣腰带松垮地系着。
周灵儿注意到他左手拿着酒店便签,上面画着精确的潮汐时间表。
"我想妈妈了。"
她故意抽泣,同时偷瞄床头柜上的房卡。
陆之炫却突然递来杯热牛奶,看破不说破,能半夜出逃的人还编故事骗小少年。
"喝完讲故事。"
他微笑着坐在床沿,浴衣下摆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腿。
周灵儿假装喝药,实则脑子里溜溜底盘算怎么逃跑。
当她假装"昏昏欲睡"时,陆之炫果然开始低声讲述:
"去年有只实验鼠咬断笼子逃跑..."
他手指绕着她的发梢,"你猜怎么着?"
冰凉的听诊器突然贴上她喉咙,"它在下水道里迷路了,啃食同类尸体活了三周..."
周灵儿睫毛眨了眨。
内心想:太小看老娘了,以为我离了陆家就活不下来了。
陆之炫的呼吸忽然靠近:
"威海湾警察局长上个月刚收了我送的镀金手术刀。"
这个距离能让彼此看见虹膜里的纹路,"明天退潮是上午九点十二分,但东岸礁石区有杀人蟹..."
呵呵呵……太小儿科了,果然还是小孩子。周灵儿心想。
凌晨三点,当陆之炫的呼吸终于变得均匀,周灵儿悄悄摸走他放在茶几上的研讨会邀请函。
烫金字体写着:"主题:人类痛觉神经的适应性研究"。
日程表背面,有人用红笔画了张简笔地图,从酒店到火葬场的路线。
窗外,灯塔的光束规律地扫过海面。
周灵儿突然想起前世的一些旧闻:
青年医学天才陆之炫曾在威海湾发现新型海洋毒素,论文获奖那年,当地失踪了三个流浪汉。
晨雾中,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陆之炫在早餐桌上优雅地切开溏心蛋,蛋黄像液态黄金流淌在骨瓷盘里。
他推过一份报纸,社会版头条赫然是《陆氏集团捐赠市立医院新型监护设备》。
"今天去海边。"
他擦擦嘴角,突然用餐刀尖挑起周灵儿的下巴,"听说站在高塔顶端时,人能看见自己的灵魂。"
刀面反射出她苍白的脸,像幅被钉在标本板上的画像。
“无聊“。
周灵儿说罢,别开头甩开他的手,握着手里的叉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不知为何,就是对他莫名有种信任,知道他不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