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远航

第5章 求生与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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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我要去远航
作者:
每时每刻都很好
本章字数:
4078
更新时间:
2025-07-02

那半桶浑浊不堪的淡水,仿佛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然而,他每次都只敢小心翼翼地用瓶盖舀取一点点,生怕这宝贵的水源会在瞬间消失殆尽。

这一点点的淡水,对于他那干裂得如同干涸河床般的嘴唇来说,简首就是救命的甘霖。他轻轻地将瓶盖凑近唇边,让那微乎其微的水分缓缓地浸润着嘴唇,感受着那一丝丝的清凉和,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变得温柔起来。

而他那被火烧火燎般折磨着的喉咙,也在这短暂的滋润中稍稍得到了缓解。但这仅仅是杯水车薪,他的喉咙依然干涩疼痛,渴望着更多的水分来缓解这难以忍受的痛苦。

为了能让这有限的淡水发挥最大的作用,他将压缩饼干泡在那微量的水中,看着饼干在水中慢慢变软、膨胀,最终变成了一团糊状。尽管这看起来并不怎么美味,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己经是能够维持生命的基本需求了。

他开始像一个真正的落难水手一样思考,如何在这茫茫大海上生存下去。每一个决策都可能关乎生死,他必须谨慎对待。

风暴如同一头凶猛的巨兽,无情地摧毁了主桅,然而令人惊奇的是,被卷起的三角帆(风暴帆)却奇迹般地保存了下来,只是被撕裂出了几道口子。

李航在一片狼藉中焦急地寻找着,终于在角落里发现了船上仅有的针线包。这个针线包是林薇以前随手塞在急救箱里的,针很粗,线是耐磨的尼龙线。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针线,开始笨拙地、一针一线地修补着帆上的裂口。由于帆的质地坚硬,粗硬的帆布边缘不断地摩擦着他的手指,很快,他的手指就被磨破了,渗出血珠,与咸涩的海水混合在一起,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但李航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紧咬着牙关,继续专注地缝补着。每一针下去,都像是在缝补自己那己经破碎不堪的求生意志。

完成了帆的修补后,李航并没有休息,他又用断掉的缆绳和在船上找到的备用绳索,在甲板上清理出一块区域。然后,他用木桶和防水布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雨水收集装置。

当第一场短暂的热带阵雨落下时,李航紧张地注视着雨水顺着帆布边缘流进他放置好的空罐头盒里,发出清脆的“叮咚”声响。他那干裂的嘴角,在这一刻,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陈远洋的航海日志成了他的圣经。除了六分仪的使用,里面还记录着利用洋流、识别云层预测天气、甚至用极其有限的工具(比如罐头盒和海水)尝试蒸馏淡水的方法。李航如饥似渴地学习着,实践着。每一次微小的成功——比如用罐头盒和自制的简陋冷凝装置,真的在烈日下蒸出了一小勺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淡水——都让他灰暗的眼睛里,多点亮一丝微弱却执拗的光。

他不再整日蜷缩在发霉的船舱里。他开始主动观察天空和海流的变化,试图从日志的记载和眼前的大海中,拼凑出一条可能的生路。太平洋的洋流图在陈远洋的日志里有简略的手绘。他反复研究,用铅笔在日志的空白处画了又擦,擦了又画。向西?向北?哪里可能有岛屿?哪里可能有航路?方向。他需要方向。一个明确的、能支撑他穿越这无尽孤独和绝望的方向。活下去的念头有了,但目标依旧模糊遥

又是一个黄昏。夕阳如血,将西边的海面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金红,其壮丽之景,令人几近窒息。李航静坐在修补过的三角帆下,默默啃着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就着收集来的、散发着铁锈味的雨水。他如同往常一般,打开了那个老旧的船载电台——历经风暴后,它竟然还能勉强工作,只是信号异常微弱,杂音震耳欲聋。这几乎成为他每日仅有的“消遣”,听着那电流的“沙沙”声,他的思绪渐渐飘远,开始想象着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那声音!尽管受到严重电流干扰而变得支离破碎,夹杂着强烈的电子噪音,但那熟悉的、竭力压抑却仍难掩焦灼和哽咽的声线,仿若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重重地击中了李航!是林薇!必定是林薇的声音!“……全国……滋滋……听众……朋友……请……滋滋……留意……提供线索……重酬……滋……请……帮帮我……找到他……”

信号异常微弱,仿若风中残烛,时断时续,若隐若现。李航紧紧握着话筒,指甲几欲嵌入塑料之中。他对着话筒低沉地呼喊,声音因激动和干渴而略显沙哑:“薇薇!薇薇!是我!李航!我在!我在太平洋!听到了吗?薇薇!”他沉稳地拍打着电台外壳,冷静地旋转着调谐钮,竭力让那微弱的声音清晰一些。然而,回应他的,唯有一阵骤然拉长的、刺耳的电流噪音。林薇的声音己然消失,被无垠大海的电磁寂静所吞没。

李航像被抽掉了骨头,颓然坐倒在冰冷的地板上。驾驶舱里只剩下他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还有那单调而绝望的“沙沙”电流声。巨大的狂喜之后,是更深的冰寒和无边的恐惧。她在找他!在全国找他!那声音里的绝望和哽咽……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的心脏。

一股无法言喻的剧痛紧紧揪住了他,较饥饿与干渴更甚。他狠狠地用拳头砸向甲板,发出低沉的声响。为何?为何当他如懦夫般选择自我放逐、沉没之际,她却在竭尽全力地寻觅?他有何颜面让她如此?陈远洋的话语再次在耳畔轰然炸响:“冲入风暴之中!”他绝不能葬身此地!他务必归返!务必重回岸上!无论即将面临何种困境!此念从未这般清晰、这般强烈地燃烧起来,几欲将他整个人彻底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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