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林辰那句石破天惊的“最优解”宣言，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苏沐雪的心湖里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惊涛骇浪。
一整天，她都处于一种微妙的失神状态。讲台上老师的声音变得遥远模糊，课本上的字迹仿佛在跳动。那盒温热的牛奶静静地躺在课桌右上角，像一块滚烫的烙铁，时刻提醒着她清晨发生的那一幕。林辰那深邃坦荡的眼神，笃定沉稳的语气，以及那句带着奇异侵略性却又似乎蕴含某种真理的“是我”，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
荒谬！轻狂！自以为是！
可为什么……心底深处那丝被窥破隐秘疲惫的悸动，却挥之不去？
课间，赵雅像发现了新大陆，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沐雪！林辰早上给你送牛奶了？！还说什么了？快从实招来！”她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
苏沐雪下意识地将那盒牛奶往书本后面推了推，清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听不出波澜：“没什么，同学间的关心而己。”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底的波澜。
“关心？”赵雅夸张地拔高了音调，引来周围几道好奇的目光，“他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普通关心！而且你没发现吗？自从他那天用微积分震住周阎王，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球场上怼陈浩那会儿，帅呆了！还有昨天帮那个老校工……”赵雅掰着手指头数，“啧啧，这林辰，怕不是被什么商业大佬魂穿了吧？”
苏沐雪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赵雅无心的一句玩笑，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心头的迷雾。是啊，这种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冷静、洞察力，甚至那种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的掌控感……真的是一个普通十七岁少年能拥有的吗？
她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目光穿过不算远的过道，落在那个人身上。
林辰正和王磊说着什么。王磊手舞足蹈，一脸兴奋，而林辰只是微微侧头听着，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间转着一支笔，姿态放松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笃定。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那份沉稳的气度，与周围喧闹的少年们格格不入。
苏沐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冰封的湖面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松动、融化。
下午，数学课代表抱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脸色有些凝重：“同学们，有个消息。下个月初，市里有个高中数学竞赛选拔，优胜者能代表市里去省里参赛，高考有加分！我们班有两个名额，周老师的意思是，自愿报名，然后综合平时成绩和一次小测试决定。”
竞赛？加分？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对于普通学生，这无疑是条重要的升学捷径。但对苏沐雪这样成绩顶尖的学生来说，更是证明自己实力的绝佳舞台。她清冷的眼眸亮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要报名！”一个响亮的声音率先响起。是陈浩。他挑衅似的看了林辰的方向一眼，显然是想在另一个领域找回场子。他数学成绩一首不错，是班级前几名。
“我也报！”
“算我一个！”
几个数学尖子纷纷响应。
王磊用手肘撞了撞林辰，小声道：“辰子，上啊！你连微积分都玩得转，虐他们还不跟玩儿似的？给咱班长长脸！”
林辰转笔的手停了下来。他前世处理过太多比这复杂千百倍的商业竞争，一个高中级别的数学竞赛，实在激不起他太多兴趣。但……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苏沐雪的方向。看到她微微挺首了脊背，眼中一闪而过的认真光芒。
“行吧，我也报个名。”林辰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瞬间安静下来的教室。
唰！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辰身上。有惊讶，有期待，也有像陈浩那样毫不掩饰的轻蔑——一个靠“偏门”大学知识博眼球的人，真刀真枪的竞赛能行？
苏沐雪也看了过来。她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漠然或单纯的探寻，而是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期待？她想知道，这个谜一样的林辰，在真正的数学战场上，会展现出怎样的锋芒。
林辰迎着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无比自信的弧度。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好了。
苏沐雪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冰层上，第一道细小的裂隙，无声地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