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仁和医院地下三层的应急灯将走廊染成血红色。我贴着冰凉的白瓷砖墙壁前行，掌心那把"仁和17"手术刀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通风管道里传来顾远山雇佣兵们的通话声："B区清理完毕，只剩血液样本库未搜查..."
耳机里突然响起电流杂音，接着是林芮压低的嗓音："沉舟被引到7楼实验室了，周子豪的人正在破坏血清冷藏柜。"她顿了顿，"音乐盒在院长办公室保险箱，密码可能是——"
通讯突然中断。我摸向耳后，只触到温热的血——不知何时擦伤的。转角处传来脚步声，我闪身躲进标着"E-17废弃物"的房间，浓烈的药水味立刻灌满鼻腔。
储物架上摆满贴着骷髅标志的玻璃罐，其中一个泡着畸形胎儿标本的罐子标签让我呼吸停滞："E-17第16次妊娠试验，供体：周雅琴"。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攥紧手术刀躲到铁柜后方，透过缝隙看见两个穿防护服的人推着担架车经过。车上蒙着白布的躯体露出一截手腕——那里有个熟悉的枫叶状胎记。
顾沉舟！
我几乎要冲出去的瞬间，白布下突然刺出一把手术剪，精准扎进推车人的颈动脉。当第二个守卫拔枪时，担架上的"尸体"猛地翻身，凌空踢飞武器——是顾沉舟惯用的那招回旋踢。
"出来吧。"他扯下染血的白布，脸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知道你躲在三号柜后面。"
我扑进他怀里时闻到了浓重的乙醚味。他的西装外套不见了，白衬衫上满是焦黑的弹孔痕迹，但防弹背心轮廓清晰可见。"音乐盒在院长室？"我擦去他眉骨的血迹。
"声东击西。"顾沉舟从鞋跟抽出一片微型芯片，"真的在张明哲的解剖室。"他的指尖在我掌心画了个音符，"需要第八个音阶的频率才能打开暗格。"
解剖室的冷气让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顾沉舟用虹膜刷开电子锁时，我注意到他右眼布满血丝——那是今早被注射镇静剂的后遗症。
"别看。"他捂住我的眼睛，但己经晚了。解剖台上躺着具盖白布的尸体，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条形码纹身与林芮的一模一样。
林檬？！
顾沉舟掀开白布的动作顿住了。台下冷藏柜里整齐码放着数十个银杏音乐盒，每个都贴着不同日期标签。他拿起标着"2003.6.17"的那个——他"绑架案"当天的日期。
当音乐盒奏响《梦中的婚礼》时，我数到第八个音符果然卡在半个音阶。顾沉舟突然将音乐盒砸向地面，金属外壳碎裂的瞬间，露出里面微型频率发射器。
"不是这个。"他踩碎发射器，转向标着"1998.8.15"的音乐盒——我们初遇的日子。这次当旋律卡顿时，他按下转动的芭蕾舞者，底座弹出一个暗格。
里面躺着支老式注射器，透明液体中悬浮着金色颗粒。"父亲留的终极证据。"顾沉舟的声音沙哑，"E-17的原始配方，用我的骨髓提取的..."
解剖室的门突然被撞开。周子豪举枪站在门口，他左耳的钻石耳钉在冷光下像滴凝固的血。但当他看清解剖台上的尸体时，枪口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姐...姐？"
这个称呼让顾沉舟瞳孔骤缩。我这才注意到尸体右手紧攥着什么东西——扯开后是张烧焦的出生证明，上面"周子豪"的名字后面跟着"林檬"二字。
"你母亲是周家养女，但生父是林檬的叔叔。"顾沉舟向前一步，"周世钧把你当棋子养大，就为报复我父亲..."
周子豪的枪口垂下一寸。我趁机按下项链上的警报器，整栋楼顿时响起刺耳的火警铃。当他的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顾沉舟闪电般劈手夺枪，反将他按在解剖台上。
"E-17的配方能救林檬。"顾沉舟将注射器抵在周子豪颈动脉，"但需要活体培养皿。"他扯开自己衣领，露出那个"17"烙印，"比如被注射过原型药的人。"
周子豪突然剧烈挣扎起来："你疯了？那会..."
"要我的命？"顾沉舟冷笑，"二十年前就该拿去了。"他看向我，"注射后我有两小时生命体征，足够你们拿到..."
我抢过注射器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和金色液体飞溅在尸体白布上。"有更好的办法。"我从内衣暗袋掏出那支冷藏血清，"用这个当培养基，配合音乐盒的频率..."
警报声突然变成尖利的电子音。天花板喷淋系统启动的瞬间，顾远山的声音通过广播传来："真是感人的兄弟相认...可惜E-17的气溶胶己经充满整个房间。"
防爆门重重落下的轰鸣中，通风口开始喷出淡蓝色雾气。顾沉舟一把将我推到角落，用身体挡住雾气最浓的方向。周子豪突然扑向控制台，他的ID卡居然刷开了紧急出口。
"带她走！"他将顾沉舟推向门口，自己却吸入大量蓝雾跪倒在地，"我欠林檬的..."鲜血从他鼻孔涌出，"告诉唐雨晴...她姐姐的案子..."
顾沉舟扛起我冲向出口时，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周子豪颤抖的手指按下某个开关——所有E-17样本柜同时弹开，雾气瞬间变成致命的深紫色。
安全通道里，顾沉舟的体温高得吓人。他踉跄着将音乐盒塞给我："频率...调至517赫兹..."鲜血从他嘴角溢出，"能激活血清..."
当我们撞开楼顶天台门时，暴雨如同银针般刺在脸上。首升机旋翼的气流卷起顾沉舟的衣角，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林芮在舱门处伸出手，但我怀里的顾沉舟突然沉了下去。
"音乐盒..."他染血的手指在盒底按下三个音符，暗格再次弹开——这次露出的是枚戒指。素白金环内侧刻着"这次不会迟到"，正是前世被我扔进黄浦江的那枚。
"上辈子让你等太久了。"他将戒指套上我无名指，自己却咳出一口鲜血，"这次换我..."
螺旋桨的轰鸣吞没了后半句话。当林芮将抗毒血清扎进他颈部时，我听见天台门被撞开的巨响。顾远山举着枪站在雨幕中，他的白大褂己经被E-17染成妖异的紫色。
"真可惜。"他瞄准顾沉舟的心脏，"最后还是要亲手..."
枪声与首升机引擎的咆哮同时响起。顾远山错愕地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插着周子豪的钻石耳钉，而尸体般苍白的年轻人正趴在门口，手里举着把手术刀。
"为了...姐姐..."周子豪倒下时，暴雨冲刷着他嘴角的血沫。顾远山踉跄着后退，从楼边缘坠落的瞬间，他手中的遥控器亮起绿灯——整栋医院突然断电，只有E-17储藏室的方向传来闷响。
"抓紧！"林芮大喊。首升机险险避开爆炸的气浪时，我怀里的顾沉舟己经陷入昏迷。他的手机从口袋滑落，屏幕亮起一条刚收到的信息：「基因匹配完成，林檬有救。密码是517。——唐颖」
暴雨中的医院渐渐变成远方的一团火光。我握紧顾沉舟逐渐冰凉的手，看向音乐盒里那枚染血的戒指。暗格底部刻着一行小字，在闪电照耀下清晰可见：
"沉舟与苏念，生死同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