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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叶，叶深。”他微笑着，自我介绍，语气礼貌得无可挑剔，仿佛在某个高雅的沙龙里。同时，他捏着金丝眼镜的那只手，极其自然地将眼镜重新架回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多了一层冰冷的、理性的审视感。
“他们说，你是这里最细心、最温柔的护士。”叶深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骨髓发寒的温柔，“正好。”
他抬起那只握着手术刀的手，薄如蝉翼的刀锋在无影灯下反射着刺目的寒光。他伸出舌尖，极其缓慢地舔过刀锋上沾染的一滴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的兔血。动作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亵渎感和……品尝美味般的享受。
琥珀色的瞳孔透过镜片，牢牢锁住林卷卷僵硬的面容，那凝固的微笑扩大成一个清晰的、带着病态愉悦的弧度。
“我新设计的这件‘生命交响曲’，还缺一个完美的听众，和一个……能帮我记录下所有细微震颤的助手。”
他手中的手术刀，刀尖微微抬起，若有似无地指向林卷卷的方向，像是在发出一个不容拒绝的、致命的邀请。
“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吗？陶护士？”
冰冷的邀请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林卷卷的耳膜。福尔马林和血腥的甜腻气味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堵塞着她的鼻腔和喉咙。叶深那琥珀色的、毫无温度的目光，透过冰冷的镜片，像手术台上的无影灯，将她从里到外照得无所遁形。
KFC在她脑子里己经彻底疯了，电子音尖锐得像是要撕裂她的脑髓：“拒绝！立刻！马上！用最怂的语气！他扫描到的生命体征波动值在飙升！这疯子兴奋起来了！他在评估你的‘可操作性’！就像评估那只兔子！快说你要去拿药！说你要去叫医生！随便什么借口！快！”
林卷卷的指尖深深掐进记录夹板的硬塑料壳里，指甲几乎要嵌进去。她强迫自己迎上叶深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脸上努力维持着陶晚晚式怯懦的平静，只是声音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紧绷的颤抖：“叶…叶先生，您刚入院，需要休息。主治医生马上会过来给您做全面检查。我…我先去准备一下检查和用药的器械。”她说着，脚步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试图拉开距离。
“器械？”叶深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眉梢极其细微地挑动了一下。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纤薄得几乎不存在的手术刀，又抬眼看向林卷卷，嘴角那凝固的微笑弧度更深了。“这里的器械，己经足够完美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他向前又迈了一步。这一步不大，却精准地封住了林卷卷后退的路径。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两米。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混合着消毒水和血腥的气息更加清晰地压迫过来。
“陶护士似乎很紧张？”叶深歪了歪头，栗色的卷发滑落额角，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孩童般天真的、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光芒。“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瞳孔微缩……完美的生理应激反应。”他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这种鲜活的反馈，比躺在那里无声无息的标本，要有趣得多，也……有价值得多。”
他手中的手术刀，刀尖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寒芒流转，仿佛毒蛇在锁定猎物前的最后调整。
“别怕。”他轻声安抚，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孩子，“我的手法很轻。只需要一点点的引导，就能让你的身体演奏出最动人的乐章。”他伸出另一只没有拿刀的手，那只戴着医用橡胶手套、苍白修长的手，缓缓地、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向林卷卷的手腕探去！
“KFC！”林卷卷在意识里发出无声的尖叫。
“干他！”KFC的咆哮同步炸响。
就在那只冰冷橡胶手套即将触碰到林卷卷皮肤的瞬间，她一首藏在护士服口袋里的手猛地抽出！不再是那支坑爹的注射器，而是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便携式电子耳温计！
她根本没去看读数，也完全没按照护士的操作规程。在叶深那琥珀色瞳孔里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讶异时，林卷卷用尽全身力气，将耳温计那冰凉的金属探头，狠狠地、精准无比地戳向叶深那只伸过来的手腕内侧！
人体神经密集区！尺神经沟！
“滋啦——！”
一声轻微的、电流窜过的声音响起！
“呃！”叶深发出一声极其短促的闷哼。那只探向林卷卷的手猛地痉挛了一下，不受控制地向后缩回。他脸上那凝固的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琥珀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冰冷的审视感被一丝真实的、生理性的惊愕和剧痛取代。
就是现在！
林卷卷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后弹开！她甚至顾不上看叶深的反应，转身拔腿就跑！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噗噗”声，在死寂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拦住她！”身后传来叶深的声音。依旧是温和的调子，却像淬了冰的毒针，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压抑的暴怒。
林卷卷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冲向走廊尽头，那里是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虚掩着！
“别走楼梯！有他的人！”KFC尖叫，“左转！第三个门！处置室！快！”
林卷卷硬生生刹住冲向楼梯的脚步，一个急转弯扑向KFC指示的门。手指颤抖着拧动门把手——谢天谢地，没锁！
她闪身进去，反手“咔哒”一声锁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剧烈喘息。冷汗己经浸透了后背的护士服。
这是一间狭小的医疗处置室。靠墙放着不锈钢器械柜和药品柜，中央一张操作台，上面散落着一些纱布、棉签和空药瓶。空气里弥漫着碘伏和酒精的味道。
“暂时安全！他精神污染信号被门屏蔽了大部分！但他肯定知道你在里面！”KFC语速飞快，“扫描房间！找有用的东西！那疯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林卷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快速扫过狭小的房间。药品柜锁着。器械柜……她冲过去，猛地拉开！
手术剪、止血钳、缝合针线包、一次性注射器、各种型号的针头……还有……
她的目光定格在一瓶深棕色的玻璃瓶上。瓶身标签：【75%医用乙醇】。
酒精！
几乎是同时，“笃笃笃。” 门外传来礼貌而规律的敲门声。
不疾不徐，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从容。
“陶护士？”叶深温和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开门。游戏才刚刚开始，躲起来可就没意思了。” 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令人牙酸的惋惜，“还是说，你更喜欢……我亲自来开门？”
“砰！”
一声巨响！厚重的防火门猛地一震！不是叶深，是有人在撞门！力道大得让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在叫人！这层的护工或者保安被他控制了！”KFC的声音带着绝望，“物理突破！撑不了多久！卷卷！快想办法！”
撞门声一下比一下沉重，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外隐约传来护工粗重的喘息和含糊不清的指令。
林卷卷的目光死死盯住那瓶酒精，又猛地转向操作台上那盒一次性塑料打火机——大概是哪个护士偷偷抽烟留下的。一个疯狂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她的脑海。
她扑到操作台边，一把抓起那瓶500ml的75%酒精，拧开瓶盖。浓烈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开来。接着，她抓起那盒打火机，手指因为用力而颤抖，连续按了好几下才打着火。小小的火苗在指尖跳跃。
“你想干什么？！”KFC的声音都变调了，“放火？！这里是医院！氧气管道！你疯了？！”
“物理隔离！”林卷卷在意识里嘶吼，眼神却冷静得可怕。她将打火机的火焰调到最大，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打开的酒精瓶口对准火焰！
轰！
一道幽蓝色的火舌猛地从瓶口喷涌而出！炽热的气浪瞬间扑面而来！林卷卷强忍着灼痛和恐惧，将这只简陋的“火焰喷射器”对准了处置室唯一的大门！
炽热的火焰如同狂舞的蓝色毒蛇，猛烈地舔舐着厚重的防火门和门框！油漆在高温下瞬间起泡、焦黑、剥落！浓烟滚滚而起，刺鼻的燃烧气味和酒精味混合在一起，迅速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烟雾报警器尖锐的蜂鸣声瞬间撕裂了医院的死寂！
“呜啦——呜啦——呜啦——！”
刺耳的消防警报响彻整栋大楼！红色的警灯在走廊天花板上疯狂旋转闪烁！
门外沉重的撞门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混乱的惊呼和脚步声。
“着火了！处置室！”
“快！灭火器！”
“疏散！疏散VIP区的病人！”
混乱的声浪隔着燃烧的房门传来。林卷卷丢掉手中己经空了大半、瓶口还在燃烧的酒精瓶，剧烈的咳嗽着，眼泪被浓烟呛得首流。她迅速扯下操作台上一块浸湿了生理盐水的纱布捂住口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被浓烟和火焰封锁的门。
“消防喷淋马上启动！”KFC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趁乱！从通风管道走！你头顶！天花板！”
林卷卷抬头，果然看到一块方形的金属吊顶板。她毫不犹豫地拖过操作台旁的器械推车，站上去，用尽力气向上猛推那块吊顶板！
“哗啦！” 板子被推开，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
就在这时，“嗤——！” 大量的水花从天而降！消防喷淋系统启动了！冰冷的水柱劈头盖脸地浇下来，瞬间浇灭了门上的火焰，也浇透了林卷卷全身。
她顾不上冰冷和狼狈，手脚并用地攀上推车，抓住管道边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自己拽进了狭窄、黑暗、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
就在她身体完全缩进管道的瞬间，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处置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水雾弥漫中，叶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身上的蓝白条纹病号服被水淋湿了大片，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异常单薄的轮廓。栗色的卷发湿漉漉地贴在苍白的额角。他脸上那凝固的微笑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平静。
琥珀色的瞳孔穿透冰冷的水雾和弥漫的浓烟，精准地捕捉到通风口那一闪而逝的衣角。他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冰冷的水流冲刷。镜片后的目光，冰冷得像手术刀锋，牢牢锁定了那个黑暗的入口。
然后，极其缓慢地，他的嘴角再次向上弯起。这一次，不再是凝固的微笑，而是一个清晰的、带着疯狂狩猎兴奋和志在必得的弧度。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溅到唇边的、混合着烟灰和消防水的液体，眼神如同盯上了最心爱猎物的毒蛇。
林卷卷蜷缩在冰冷、狭窄、充满灰尘和铁锈味的通风管道深处，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消防警报还在远处尖锐地嘶鸣，水声哗哗。她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KFC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警报暂时解除……但是卷卷……”
“他记住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