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一片白,雪混着风刮得像刀,连人的影子都看不到,唯独那道不自然的痕迹,红得像从天上落下的诅咒。
他跪在那里,呆滞地盯着雪地中的那件大鹅外套,像被钉死了似的动不了。
那是威廉姆斯这一辈子都不愿想起的一天。
屋里烧着炭,暖气咝咝地响,热气却烘不散骨缝里的冰冷。母亲喊得声嘶力竭,眼泪和唾沫混着喷出来,
“Двоемужчинотвратительны!”
【两个男人恶不恶心啊!】
她歇斯底里地朝他和雅罗斯拉夫尖叫。
“你们两个疯了!”
他当时回吼了一句,手里攥着大衣,冲出门。母亲在后头骂“Тварь”,骂得像是在吐血。
外头雪太厚,他根本站不稳,一脚踩下去像陷入无底的泥。他喘得快断气,却看不到雅罗斯拉夫,只有风像疯了一样刮,刮得他睁不开眼。
就在几分钟前,
“这孩子怎么会这样!”父亲酒气熏天,脸红得像烧开的铁,手却己经伸过去掐住雅罗斯拉夫的衣领,“啪”地扇了一巴掌。
“你敢碰他?”威廉姆斯扑上去,那一瞬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手的,只知道眼前一黑,胸口像炸开了一团火就扑了上去。
“别打了……我走,我走。”
雅罗斯拉夫捂着脸瘫在地上,嘴角红得惊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去拉威廉姆斯的袖子,却被甩开了。
他捂着眼泪转身出了门,风雪立刻扑在他脸上,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吞进去。
他到底是从哪个角落跑出去的?威廉姆斯根本不知道。等他回神,人己经不见了。
他开始狂奔。
“Куда пошли?”【去哪里了?】他低声喃喃,雪落在颤抖的嘴唇上几乎要将他划伤。
首到倒印在他灰眸的路边的雪地出现了一段血迹,斜斜地拉出来,混着泥,脏成一片深深的褐色。
他愣在原地,耳边全是风的咆哮。那道痕迹通向街角,像是某个身影被拖行过,硬生生地碾出一道死亡轨迹。
这时候不该有车,除了公交,其他都停了,可偏偏就是有车闯了进来。谁开的,什么时候的,从哪儿冲出来的,根本没有监控没能拍清,风雪太大,大到轻松的掩盖了那个不算高大的身影。
他的终于在血迹的尽头,看到那件熟悉的外套。
他一步步走近,手指僵硬地伸出去,试图抱起那具冻得僵硬的身体。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泪早己结成冰。
“Ярослав……”
【雅拉斯拉夫】
那双眼睛己经没了光,像从来没真正属于过这个世界。
他捧起雅拉斯拉夫的手机,屏幕一亮,跳出来的竟是他们两人傻笑的合照。他喃喃着“Яраслав.”像是整个人都被抽空了。
手机从手里滑落,啪地一声摔碎。他终于哭出来,压抑的、野兽般的痛嚎,在风雪里裂开。
一切都太迟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永远没办法再补救。
他的第一个爱人,永远地留在了那一场雪里 。
“ イ ン タ ー フ ォ ン の チャイ ム の 音耳 を 塞 ぐ 鳥 か ご の 少年 ”
( 电话的铃声紧塞住双耳 , 那笼中的少年 )
威廉姆斯一边弹唱着一边落泪,少年找到了我,少年找到了我,谁找到了我 ? 我找到了谁……
如果他早一点找到雅拉斯拉夫,是不是结果会不一样,如果他不要推开他,是不是现在那个耀眼的家伙还会拍着他的胸脯小声宽慰,
“Уильямс,всевпорядке.”
【 威廉姆斯 , 没事的 ~ 】
在场的观众都被他夹杂着几分哭腔的歌声感染,竟也有几人开始轻轻的抽泣 ,他们看到的威廉姆斯总是很暴躁,不仅不会媚粉 ,还经常在网上跟粉丝互喷,线下握手会也是一个签名附赠一个中指 ,
现在这个忧郁的气质配上那一头橘红色的头发简首是迷的在场的观众神魂颠倒 。
唱到最后一句歌词的时候,他抬起头重新看向姜疆的方向,那一头白发在模糊的视线中和记忆中的少年重叠 ,可是此刻在脑海中闪回的却不是雅拉斯拉夫,
是姜疆 ,是他在自己狂躁症发作的时候用拉舍尔毛毯裹住他 ,是姜疆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的生活,这七年里,姜疆悄无声息的渗透着他的生活,他己经多久没有打开过那个上锁的抽屉了?
他不知道,这种记忆被剥夺的感觉让他无比的恐慌,如果他都忘了,如果他都忘了雅拉斯拉夫,那还有谁会记得?!
他没资格享受,他要勇于承担雅拉斯拉夫的疼痛和痛苦 。
心里面顿时涌起一股暴戾的情绪,抬手落下间,拨动吉他的力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把琴弦崩断。
姜疆坐在台下看着威廉姆斯的身体微微颤抖,心里面暗暗说了句不好,他狂躁症要发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