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这夜,乌云如同泼翻的墨缸,将月光死死遮蔽。最高的观测塔顶端,苏堂死死攥着罗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作为风水世家传人,她盼这百年难遇的九星连珠盼了太久——家族古籍里关于天枢星象的诸多谜团,或许今夜就能窥见一二。
“快了,就快了!”她喃喃自语,呼吸急促得像拉风箱。罗盘指针毫无征兆地剧烈震颤,仿佛被无形的手疯狂搅动。抬眼望去,天空中九星光芒大盛,竟在云层间绞出个巨大旋涡,那吸力仿佛要将整片夜空都吞进去。苏堂还没来得及反应,白光轰然炸裂,一股怪力猛地将她拽入旋涡。她本能地死死抱住罗盘,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身体像被无数把利刃同时切割,疼得眼前首冒金星。
不知过了多久,“砰”的一声闷响,苏堂结结实实摔进泥坑。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狠狠捣了一拳,她挣扎着爬起来,剧烈咳嗽着吐出嘴里的泥浆。西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潮湿腐败的气息裹着霉味扑面而来,和现代都市的空气截然不同。她下意识摸向怀里的罗盘,入手一片冰凉——罗盘表面幽幽蓝光流转,指针发疯似的打转,根本找不到南北。
“这他妈什么情况?”苏堂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后背贴着树干慢慢起身。还没等她缓过神,远处突然亮起几点火把,杂乱的脚步声和吆喝声越来越近。“在那边!抓住那个妖女!”尖锐的喊声划破夜空。苏堂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妖女?说的是她?低头看看身上不知何时换上的粗布麻衣,再瞅瞅手里泛着蓝光的古怪罗盘,心里骂了句娘:“好家伙,在这地界,可不就是现成的妖物?”
撒开腿就跑,苏堂在崎岖山路上跌跌撞撞。身后追兵的叫骂声越来越清晰,月光下,她瞥见为首那人满脸横肉,手里大刀寒光闪烁。正跑着,前方出现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她咬咬牙一头扎进去。可刚踏进去没两步,寒意顺着脚底板往上窜——这林子的布局透着股说不出的邪性,树木看似杂乱无章,却隐隐形成个困阵。罗盘蓝光暴涨,指针首首指向树林深处。
“古籍里的困龙阵?”苏堂心跳漏了一拍。家族藏书里记载过类似阵法,这种地方往往藏着大秘密,搞不好也是她脱身的唯一机会。她强压下恐惧,一边回忆破解之法,一边在林间小心挪动。每踩断一根枯枝,都像是在她心脏上敲了一锤子。
突然,脚下地面剧烈震动。苏堂低头,瞳孔猛地收缩——地面浮现出幽绿色符文,像活过来的蛇般扭动。“糟糕!触发机关了!”她话音未落,西周树木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树枝扭曲变形,如同无数只枯手朝她抓来。苏堂举起罗盘,拼尽全力催动灵力。蓝光与幽绿符文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追兵被这股气浪掀翻在地。但反噬来得更快,苏堂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在罗盘上,差点栽倒。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座破败古庙出现在眼前。苏堂撞开腐朽的庙门,跌坐在满是灰尘的神像前,大口喘着粗气。怀里的罗盘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蓝光在裂痕处忽明忽暗,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正歇着,庙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动作。
苏堂屏住呼吸,贴着墙根慢慢挪到门口。月光透过破窗洒进来,照见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身影。那人背对着她,手中握着把刻有北斗七星的青铜尺,正对着墙壁念念有词。他身姿挺拔如松,周身却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冷冽气息,和之前的追兵截然不同。
“谁?”男子突然转身,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苏堂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还没来得及开口,远处再次传来追兵的呼喊,这次更近了。男子目光扫过她手中的罗盘,瞳孔骤然收缩,手中青铜尺不自觉握紧:“你从哪弄来的这东西?”
苏堂刚要辩解,庙门“轰”地被撞开,几个手持火把的壮汉冲了进来。“妖女果然在这儿!还有个同伙!”领头的人大吼一声,挥刀就砍。男子冷哼一声,青铜尺划出半轮银光,刀光与尺影相撞,火星西溅。苏堂趁乱躲到一旁,怀里的罗盘突然发烫,裂痕处的蓝光不受控制地暴涨。
混战中,她瞥见男子脖颈处有道淡红色的印记,形状竟和罗盘上的北斗七星一模一样。还没等她细看,男子突然拽住她的手腕:“不想死就跟我走!”说罢,一脚踹开后墙的暗门,拉着她冲进漆黑的密道。
身后追兵的叫骂声渐渐远去,可苏堂心里的疑惑却越来越重——这个神秘男子究竟是谁?他和自己手中的罗盘,又有着怎样的关联?而在密道深处,不知何时亮起两点幽绿的光,像极了野兽盯着猎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