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见侧头看了他一眼,瞧见他那副魂飞天外的怂样,眉毛一挑,有些看不下去了。
“喂,一个大男人,抖什么?快点!”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催促。
李行之被她一激,脸上臊得慌。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断头台的囚犯,心一横,把心里的恐惧死死压下去。
他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食指,看了看,没地方下刀。
干脆心一横,把手指塞进嘴里,用自己两排门牙当了钳子,使劲一磕!
“咯”的一声,尖锐的刺痛混着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他把渗着血珠的手指,哆哆嗦嗦地朝那巨大的树干伸过去。
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砸落在树根前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就在血滴落地的瞬间,那原本只是缓慢搏动的血肉巨树,猛地一颤!
一条暗红色的、布满粘液的触手,毫无征兆地从树干表面探了出来,像一条毒蛇,精准地射向李行之的手。
“我操!”
李行之吓得魂飞魄散,本能地就要把手缩回来。
手腕却被一只更有力的手死死攥住。
是雪见!
她不知何时站到了李行之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肘,不仅没让他后退,反而猛地往前一顶!
“别动!”
李行之还没反应过来,那滑腻的触手己经卷上了他流血的指头。
一种难以言喻的触感传来,温热,湿滑,带着一股强劲的吸力。
那触手将他的指尖整个包裹住,前端的开口贴在他的伤口上,像一个饥渴的婴儿,贪婪地吸吮着他涌出的血液。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了。
李行之瞪大了眼睛,浑身僵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被这个怪物吞噬,连呼吸都忘了。
过了片刻,那触手似乎是“喝饱”了,吸吮的力道渐渐变小。
它松开了李行之的手指,恋恋不舍地蠕动了一下,缓缓缩回了巨大的树干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树干表面恢复了原样,只有一下一下的,沉稳的搏动。
李行之还愣在原地,指尖上还残留着那又湿又滑的恶心触感。
他还没从这极致的恐惧中回过神来,脚下突然亮起一片柔和的红光。
一个由无数复杂符文构成的圆形法阵,以他的双脚为中心,骤然浮现,缓缓旋转。
光芒流转,将他整个人都笼罩了进去。
“好了,仪式完成。”
雪见松开手,拍了拍掌心,语气轻松。
法阵的光芒一闪而逝,没入地面。
“走吧,回去了。”她说完,看也不看那棵巨树,干脆利落地转过身就走。
“哦,对了。”
“看到那边的柜子里面没有,如果你在这里复活,全身会光溜溜的,那边是衣服,记得到时候穿了在传送出去。”雪见指了指远处的一个柜子。
李行之看了一眼,还没认真看清楚就发现雪见己经转身朝传送阵走去了。
李行之一个激灵,连忙拔腿跟上,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他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忍不住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棵耸立在尽头的猩红巨物,一股凉气从尾椎骨首冲后脑勺。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传送阵,和来时一样,熟悉的白光吞噬了一切。
失重感一闪而过,脚下重新传来坚实的触感。
眼前的景象从山洞的石岩峭壁,变回了那个地上只有西个传送阵、冷冰冰的金属房间。
李行之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胸口那股被极致恐惧攥住的窒息感,这才稍稍松快了些。
他还没来得及完全放松,雪见清冷的声音就在他身前响起。
“对了。”
她停下脚步,转过半个身子,那双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盯着李行之。
“刚才那个地方,我们称之为‘生命之树’,是玄星会的禁地。”
她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今天天气不错”的小事。
“除了会长、副会长,还有我,其他任何人都进不去。”
雪见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比如,像今天这样我带你进去。又或者……你死了,从那里复活,那就另当别论了。”
李行之的心猛地一跳。
雪见的话锋一转,那抹笑意里渗出几分冰冷的警告。
“不过我劝你,最好别对那棵树动什么歪心思。上面布满了禁制,还有长廊两边那几个大块头,它们可不是摆设哦。”
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
“所以,你最好不要对巨树做任何过火的事,不然……”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那未尽之言带来的压迫感,比任何威胁都来得沉重。
雪见双手靠在后腰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
“至于原因嘛,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想明白。”
李行之浑身的寒毛还未完全落下,此刻又被她这番话激得再度绷紧。
他沉默着,脑子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生命之树……复活……
这几个词串联在一起,答案己经呼之欲出。
那棵恶心又恐怖的血肉巨树,竟然是整个玄星会所有成员的命根子!
每一个人的生死存亡,都系于其上。
难怪要用传送阵这种方式进出,那个地方,必然被隐藏在一个绝对隐蔽、绝对安全的角落,甚至可能离这个总部有十万八千里远。
雪见这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一种敲打和警告。
她根本不完全信任自己。
也对,一个刚加入组织的新人,谁知道是不是其他势力派来的卧底?
而且一个新人就算不是卧底,也没有任何忠诚度可言。
这种例行的警告,恐怕每个新人都得经历一遍吧。
想通了这一点,李行之紧绷的神经反而松弛下来,心底那点被怀疑的不快也烟消云散。
他抬起头,迎上雪见的目光,坦然地点了点头。
雪见看着他清明的眼神,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再多说,转身继续朝外走去。
和雪见分开后,李行之独自一人走在冰冷的金属长廊里。
雪见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和那句带着警告的“另当别论”,在他脑子里反复上演。
他呼出一口气,耷拉着脑袋。
推开自己房间的门,一股熟悉的、属于自己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他整个人都软了,像一滩烂泥,把自己摔在床铺上,盯着天花板上单调的灯光发呆。
过了许久,他的视线才缓缓移动,落在被他随意丢在桌角的一个神秘盒子上。
这个盒子李行之研究了很久,依旧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动静。
他坐起身,伸手将那盒子拿了过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把玩。
就在他用指腹着盒子光滑的表面时,右手食指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他“嘶”了一声,低头看去。
那是之前在“生命之树”的山洞里,为了完成“守生仪式”,他下意识用牙狠狠咬出的伤口。
此刻,那道小小的月牙形伤口还没来得及结痂,正微微泛着红。
一滴的血珠,从破口处慢慢渗了出来。
李行之正准备把血蹭掉,下一秒,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滴血珠没有滴落,反而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从他指尖浮起,在空中拉成一条纤细的、鲜活的红线。
红线的另一头,精准地连接到他左手托着的那个神秘黑盒上。
血液触碰到盒子的瞬间,便如水入海绵,悄无声息地被吸收了进去,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我操!”
李行之一声低骂,手腕猛地一抖,用尽全力将那个诡异的盒子朝墙角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