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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板请坐。”
赵黑子送走了那李家管事，回到屋里后，原本有些忐忑的心已经放了下来，至于接下来的事情，再坏能坏过被人收了酒肆？
“我再问一次，赵大哥那五十石粮食，可已经都酿酒了？”张和平问道。
赵黑子原本有些发黑的脸忽然有些泛红，他略有些尴尬道：“张老板看出来了？”
张和平不说话，只是颔首一笑，心说我看出来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家世代酿酒，有着独家配方，据说是广元子老神仙传下来的，旁人需要十斤粮食出一斤酒，我家只需七斤便可，所以还剩了十五石粮。我思前想后，李家明面上是要谋我家店铺，但实际上多半是冲着那配方来的。”赵黑子叹了口气。
张和平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能意外听到广元子的消息。
“关于广元子的事情，可有具体传闻，或者是可留下了什么文献资料？”
赵黑子摇头失笑道：“就是传说，我也只是听父辈说过，张老板还当真了不成？”
张和平也哑然失笑，这倒也是，广元子的民间传说很多，但大部分都是杜撰。
两人很快就转到开始的话题。
“我有一配方，可两斤粮食出一斤酒，而且比之一般米酒更加醇厚可口。”张和平说道。
“不可能！”
赵黑子几乎是本能地大叫出声，不过他立刻就回过神来，颇有些尴尬地看着张和平：“张老板，不是我怀疑你，而是我家世代干这一行，七出一，这几乎是出酒的极限，整个大周或许有和我家差不多的，但绝不可能有这么高的！”
赵黑子的话说得很笃定，毕竟谁家还没阔过？
当年赵家酒肆，在整个洛阴郡也是数一数二的大作坊，不过是后来没落了而已。
张和平微微一笑，道：“若是真有，并且我愿意将配方交给你，你意如何？”
赵黑子心头砰砰直跳，这可就是天大的机缘！
张和平将配方给他，他自然不能泄露出去，但是传给自家子孙总是可以的。
在这年代，有这么一门技艺在手，那就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若真是如此，赵黑子愿立下文书，拜张公子为主家！”赵黑子抱拳沉声道。
所谓的“拜入主家”，在张和平上一世的古代也有，就是立下文书，认某某家族或者个人为主。这种文书要到官方明证，具有法律效应。
本质上，和卖身为奴差不多，但却保留“良民”的阶级身份，不入贱籍。
一旦认主之人背叛主家，会受到法律和道德的双重惩罚。
张和平满意点头，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毕竟这年头什么技艺都敝帚自珍，别说给外人了，自家人也有“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婿”的说法。
赵黑子想要拿到配方，认主是唯一的途径。
“赵大哥如此干脆，那咱们就立文书吧。”
先小人后君子，张和平很快就写下两份文书，一份是对赌文书，写明了若是张和平能拿出二比一出酒率的配方，赵黑子就拜入张家。另一份则是正规的认主文书，这是要给到官府明证的。
赵黑子看了看，就写下了签字画押。
张和平仔细看了看，就将两张契约收好，之后就把配方写了下来。
“酿酒时间需七日左右，到时候赵大哥就知道了。”张和平笑道。
其实看到张和平写的配方，赵黑子差不多已经信了，毕竟是酿酒世家，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在他心底，对张和平充满了好奇和佩服，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达不到二比一，自己到时候也会拜张和平为主。
“东家慢走，我这就去把酒酿上，待得七日后再与东家畅饮！”
赵家酒肆后门，赵黑子抱拳，朝着张和平深深行了一礼。
张和平只是微微一笑，自然也听出了赵黑子称呼的改变，但他也没纠正，这生意真要算下来，赵黑子是占了大便宜，这一声东家他也担得起。
“那赵大哥，七日后再见。”
张和平没有走正门，李家米行算计赵黑子不成，还亏了一百多两银子，用屁股想也知道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在镇上还好，李家米行势力再大也不敢乱来，但要出了凤溪镇，那就不好说了。
刚才在店门口的时候，张和平就很小心，尽量不跟那管事照面，但世事无绝对，很难说没被人看到他的样貌。
现在要走正门出去，那纯粹是跟自己过不去。
其实如果不是必要，张和平也不愿意跟这种地方势力作对，但他现在和酒楼签下了生意，而赵家酒肆几乎是完美符合他的需求，也只能……
不，是必须冒险！
明年二月是县试，四月府试，县试算是资格考，只有过了府试才能拿到童生身份。
但童生身份也只是个身份而已，之后要过了七月的院试才有秀才身份，也只有考上秀才，才算有功名在身，算是真正的读书人。
大周和张和平上一世的古代差不多，读书人可以免除徭役。
只是，张和平对这没有半点把握，时间太紧张了，他虽然有前世的知识打底，但两个世界知识体系都不一样，他根本没有把握。
其实别说是两个世界的差别了，便是上一世，让那些毕业几年的大学生去做参加高考，又有几个能考上之前毕业的大学？
所以他必须早做打算。
免除徭役的方法除了功名外还可以花钱。
毕竟，世界上很少有钱办不到的事情。
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如果还有……那大概就是长生了。
但朝不保夕求屁哥长生。
所以张和平的短期目标暂时有两个，第一是赚钱，很多很多钱；第二就是地位，尽可能的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
这是两面护身金牌，若是能聚齐，那就万事无忧。
回到白云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徐婉茹和徐思雨两姐妹都坐在院子里。
昨天忙活到了大半夜，也只是蒸出了三坛，但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搭建灶台和摸索方法，真要开始后，所花费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张和平回家的时候，酒早就蒸酿完毕。
“二郎回来啦。”
徐婉茹在裙子上擦了下手，站起身到边上倒了一碗水，给张和平递了过去。
“谢谢嫂嫂。”
张和平接过来喝了一口，就见徐婉茹有些期待，但又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目光有些闪躲，似乎害怕被张和平发现了什么。
那模样，竟然是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张和平哑然失笑，别看他叫徐婉茹嫂嫂，但也不过是这时代女子都成亲早，徐婉茹其实也不过是个年纪十七岁的少女。
“已经和一家酒楼谈好生意，对方每个月要两百斤，每斤十两银子。”张和平温和说道，“对方付了三百两的定钱，不过我又谈了一桩买卖，预付了一百五十两订金。”
张和平从怀里取出一百五十两的银票，塞到徐婉茹的手上：“这里还剩一百五十两银子，嫂嫂收好，晚点的时候，对方应该会送酒过来，我们依然是按照现在的节奏蒸酒就是。”
当听到酒楼每个月要两百斤，每斤十两银子的时候，徐婉茹就已经有些懵了。当张和平把一百五十两银票塞进她手里的时候，她更感觉跟做梦一样。
昨天她可是亲手蒸酒出来的，十斤酒蒸出了三斤，换而言之这就是三十两银子！
但那十坛酒的价格，也不过是七两银子而已。
这可就是四倍多的价格！
要是一个月能卖出两百斤，那就是……净赚一千五百两！
徐婉茹感觉大脑都有些眩晕，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她落难前虽然家境不错，但就算是全部家当加起来，也没有这个数目！
“二郎，你……你不会是让人骗了吧？要不……要不你把这银票退回去……”
徐婉茹很快就回过神来，但脸上没有欣喜，反倒是更加担忧了。这一百五十两银票拿在手里，她就觉得跟捧着烧红的木炭一样烫手。
“放心吧嫂嫂，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你和小妹随便酿酒便是，其他的不用担心。”
张和平轻笑，倒是理解徐婉茹的担忧，毕竟这个数目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实在太不真实了。
徐婉茹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她没那么多见识，也不知道张和平是怎么办到的。
但她知道，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相信张和平。
“这些银票我留下一百两存着，剩下的五十两你留着……”徐婉茹看向张和平，目光温和，“二郎也长大了，出门应酬也需要银子傍身。”
张和平倒是没拒绝，虽然暂时没有什么需求，但有些银两傍身总是没错的。
时间转瞬即过，转眼就是四月三十日。
三日前赵黑子那里的酿酒就有了结果，因为是第一次试验，赵黑子也没敢把十五石粮食全用来酿酒，但也用了两石，也就是两百斤。
让他目瞪口呆的是，原本想着能有五比一的出酒率，就已经满足，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达到了二比一，两百斤粮食出了整整一百斤醇酿。
而且度数也真如张和平所说，远超之前酿制的米酒。
本就归心的赵黑子，此刻对张和平简直是惊为天人，张和平刚到赵家酒肆，他就拉着张和平去了衙门，把那认主文书做了明证。
有了官府的印章，赵家酒肆正式拜了张和平为东家。
张和平自然是早就知道结果，不过依然是心头欢喜。
现在白云村的家里，自然是不用再继续酿酒了，不过张和平依然吩咐赵黑子每日里送十坛酒过去。
主要是给徐婉茹姐妹找点事做，蒸酒本就很轻松，熟悉后只要掌握时间即可，甚至都不用人看着，只需要定时加水冷却就是。
而张和平依然是早出晚归地去私塾，下午时间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开始看四书五经的解析之类的书籍。
他的目标是在明年直接拿到秀才身份，时间只有一年，任务可谓相当的繁重。
“唉，怎么就没有穿越点什么异能呢，再不济来个过目不忘也好啊。”
张和平合上书册，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到现在为止，除了有限的知识外，他就没享受太多的穿越者福利。
就连这手机，也是干掉胡立山后才拿到的。
现在回想起来，只怕他穿越来的时候是有些动静的，可惜中间少了很长一段记忆。
张和平觉得，恐怕记忆中的“开始”并非是真的穿越来的时候，说不定在那之前就已经到了。
毕竟以胡立山青州名士的身份，没道理就选一个农家子做童子，而且手机出现在胡立山那里，也算一个旁证。
可惜，现在唯一的知情人胡立山已死，张和平或许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看了眼天色，已经是夕阳西下，张和平站起身，收起文房四宝。
之后对着端坐在上的教席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走出私塾。
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往私塾后面的竹屋走去，王秀才就住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