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从出租屋的纱窗缝隙里渗进来,廖微微着婴儿床边缘新贴的防撞条,指尖残留着糯米胶的黏腻感。过去半个月,她像只笨拙的燕子,衔着零碎的工资添置婴儿车、温奶器,连晾衣绳都是趁着拼多多促销时囤的加粗款。
"把这房子退掉吧,别再回来了。"父亲布满裂口的手拉着女儿,昨天在派出所调解室的白炽灯下微微发抖。曾庆国佝偻着背数钱的模样,李爱莲往包里塞钱时嘴角抽搐的表情,连同警察按在调解协议上的红手印,都在廖微微眼前反复回放。那五万块钱像块滚烫的烙铁,此刻正躺在她的帆布包里,烫得她心口发疼。
廖生蹲在地上收拾行李,迷彩编织袋里塞着之前妈妈洗干净专门邮寄过来大哥小孩小时候的旧衣服。"妈说你回去正好,一起带孩子。"哥哥说话时不敢看她,手机回复着顾客信息。廖康康的儿子刚满周岁,视频里摇摇晃晃学步的模样,让廖微微下意识护住襁褓里熟睡的女儿。她确实需要母亲的经验,那些在育儿APP上查不到的哺乳姿势,尿布包裹的松紧度,此刻都成了横亘在面前的天堑。
窗外飘来夜市的炒粉香气,混着楼下水果店老板娘的吆喝声。廖微微忽然想起八年前拖着行李箱来报到的清晨,梧桐树影在柏油路上摇曳的模样。这座城市装着她的学生证、工牌,还有和曾鹏在海边拍的褪色合影。他们的孩子在市妇幼出生,户口落在社曾鹏老家,连预防针本子上都盖着本地卫生院的红章。
"先回去过个年,自己也缓缓吧。"她把叠好的连体衣放进纸箱,声音压得很低。行李箱滚轮碾过地板的声响里,藏着未说出口的秘密——那张半年期的租房合同,此刻正静静躺在抽屉夹层。腊月的寒风很快就会漫过老街口。这座城市像块浸透水的海绵,即便拧干了泪水,仍保留着独属于她的潮湿温度。
时间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瞬间,三个大人就己经将孩子的物品收拾妥当。然而,让人感到有些奇怪的是,廖微微并没有听从爸爸和哥哥的建议,去退掉那间房子。
廖微微心里有着自己的盘算。她想着,等过完年,看看可不可以请妈妈帮忙照顾孩子,而自己则可以回来找一份工作。毕竟,这里是她熟悉的地方,有着她的人脉和资源。而且,她也不确定娘家是否真的会像她所期望的那样,接纳她和孩子。
这些年来,廖微微一首在外面漂泊,与嫂嫂的关系也仅仅是普普通通而己。虽然说不上不好,但也绝对谈不上亲密无间,平时上网多了,也是怕到时闹矛盾。
经过一番周折,三个大人终于带着孩子回到了家。哥哥和爸爸在第二天清晨便早早地出发去上班了,留下廖微微和妈妈在家里照顾孩子。
廖微微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跟随着那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在她的记忆深处,爸爸似乎只有在奶奶去世时才请过假,而平时除了春节,他都是按照计划安排休假的。
家里现在只剩下妈妈、哥哥一岁的儿子廖睿泽,以及廖微微和她的女儿月月。
转眼半个月就过去了,这些日子。有了亲妈的帮忙,一切都变得轻松而顺利。廖微微慢慢的感觉很放松……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些外出打工的人们都还没有归来。整个村庄显得格外宁静,除了廖微微,妈妈便是这里最年轻的人了。除了廖微微家,村里还有另外 13 户人家,总共住着 7 个老人,其中最年轻的也己经 60 岁了。天气太冷,这些老人们平日里都不怎么出门,村庄仿佛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小侄子廖睿泽非常喜欢妹妹月月,每天都表现得十分懂事。看着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廖微微心中的伤痛也在慢慢愈合,她逐渐走出了老公去世的阴影……
然而,随着春节的临近,村里那些在外打工的人们开始陆续返乡。廖微微的事情也像风一样,在周围迅速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