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己经签了合约。
只要生下宝宝,她就可以重获自由,得到普通人要赚几十年的钱。
季晓瑜垂下眼,闷声道,“姐,他和普通男人不一样,你放心,如果……如果他以后对我不好,我就和他离婚,你也知道我的性格,我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姥姥的医药费确实不应该让他拿,我会找时间跟他说,以后攒钱还他。”
她以为季来娣会斥责她,谁知姐姐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晓瑜,你长大了,你别怪我说这些话,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至少比我幸福。”
季晓瑜红了眼眶,点了点头,抱住姐姐。
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拉起季来娣的手,“走,我们去看看姥姥。“
快到vip病房,季晓瑜小声哀求,“姐,结婚的事,你能不能先别在姥姥面前提?我怕她担心。”
虽说姥姥现在昏迷着,可万一能听到她们说话怎么办?
她下唇咬得发白,“等手术过后,姥姥醒过来,我想找个合适时机,带戟川正式见她,告诉她喜讯。”
“好。”
vip病房宽敞明亮,老人弱小的身形躺在病床上更显得单薄。
姐妹两人陪姥姥说了会儿话,很快就有医护涌进来,让她们签署手术知情协议。
姥姥被推进手术室,两人在外焦急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季来娣频频看时间。
季晓瑜忙说,“姐,我一个人在这没事,你快去接欢欢放学。”
季来娣不放心,“晓瑜,姥姥做完手术出来,无论结果如何,一定给我打电话,我等你电话。一会儿我把欢欢带回家,让她和乐乐吃完饭,安顿好她们,就过来替你。晓瑜,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
季晓瑜故作轻松,“你不用担心我,戟川说他一会儿过来,他会照顾我的。”
季来娣眉目舒展,快步离开。
她走远,季晓瑜盘算着点外卖凑活,拿出手机,看到黑屏才想起,她的手机好像没电关机了。
病房有充电接口,她只需要找医护人员借个充电器。
走廊没人,季晓瑜起身,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姥姥还在手术室。
手术不结束,又无人守着,她无法放心离开。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季晓瑜心情越发焦灼。
她肚子饿了,查测时间己经到晚上。
姥姥进手术室至少五六个小时。
季晓瑜坐不住,在手术室门前来回踱步。
她不禁想起沈戟川,他会来医院看她吗?
他们没有感情,他也没有义务照顾她。
季晓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些失落,转过身,脑海中闪过的身影和眼前男人突然重合,吓得她惊叫出声,接连后退两步。
沈戟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生出几分怪异情绪。
他是长得有多么凶神恶煞,以至于她看到他,这么害怕?
难道在她潜意识里,他一首是洪水猛兽?
她平时和他相处时的淡定都是装出来的?
季晓瑜轻抚胸口,缓了口气,声音仍有些颤,“沈先生,你怎么突然来了?”还一点声音也没有!
“我来给你送晚饭。”
季晓瑜看到熟悉的饭盒,肚子开始空鸣。
沈戟川走到长椅处,示意她过来。
季晓瑜坐在他身旁,他却往旁边坐。
她疑惑,下一秒却被浓郁的饭香吸引。
“沈先生,你吃过了?”
“嗯。”
季晓瑜风卷残云,填饱肚子,趁沈戟川在,忙去护士站借充电器。
手机充上电,重新亮起,她舒了口气。
季晓瑜回手术室的时候,沈戟川正在打电话。
手术室的门突然开了。
季晓瑜心脏骤停了一瞬,连忙小跑过去。
出来的只有一个身穿手术服的医生,她的心顿时悬到嗓子眼。
“医生,我姥姥……”
“病人家属是吗?需要提前告知您,病人情况比预想的严重,希望您有个心理准备。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救治……”
季晓瑜看到病危通知书几个字,眼前顿时眩晕。
她脚底发软,一双手从后方架住她手臂,扶她站稳。
她不记得是怎样签的字,又是怎样回到长椅上坐下。
季晓瑜魂不守舍,沈戟川眉峰紧蹙。
她多思多虑,受影响的除了自己,还有宝宝。
他走到一旁,拨通电话,“把现在所有空闲的脑科专家都召集来!要快!”
季晓瑜一首低着头,沈戟川走近才发现,她在哭。
他顿时慌了。
助理之前教给他的那招只适合他们吵架,现如今情况不同!
伤心的女人怎么哄?
他喉结滚动,语气生硬,“你别哭了,这么多专家,一定能救活你姥姥。”
没用。
沈戟川佛珠捻得飞快,僵硬地坐着,季晓瑜的呜咽声像小兽哭泣,丝丝缕缕的声音不停侵入他耳中。
他被她扰得心神不宁,拿出手机,搜索片刻,又放下。
季晓瑜不知道如何和姐姐开口,豆大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手背上。
突然,肩膀一沉,一股力推着她歪到一旁。
下一秒,她的头枕在实处。
季晓瑜怔了一下,沈戟川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别担心,有我在。”
她带着热气的呼吸声吹拂在耳边,他顿时忘了网上那些哄人的话。
沈戟川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你可以靠着我,抱着我也……”行。
话音未落,季晓瑜突然抱住他,将头埋在他怀里。
沈戟川僵硬地坐在原地,手虚悬在她身上,抬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他听到她越来越大的哭声,不禁懊恼。
网上说得真是没半点靠谱,她怎么和刚才比,哭得更凶了?
季晓瑜宣泄一会儿,渐渐冷静。
她还怀着宝宝,不能再这样无尽伤心下去。
姥姥在里面,她哭只会焦虑担忧,没有一点用。
只是病危通知,并不等于宣判姥姥死亡。
姥姥苦了一辈子,到老该享福了,老天不可能这样不公平地对她。
她呼了口气,抬起头,看到沈戟川胸前一大片水渍,脸顿时红了。
她用手背擦眼泪,歉意道,“沈先生,对不起,弄脏了你的衬衫。”
话音未落,眼前突然蒙上阴影。
有什么轻柔的东西轻轻擦过她眼角。
季晓瑜睫毛颤了颤,阴影消失才看清,刚刚是沈戟川在用手绢给她擦眼泪。
季晓瑜对上他漆黑的眼眸,心猛地跳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