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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蝉在梧桐树上最后一次嘶鸣时，小燕子蹲在漱芳斋的青石阶上，手把手教金锁揉面。案板上的面团泛着野荞麦的浅褐色，她将晒干的桂花碎撒入其中，笑道："记住，蒸糕时要在蒸笼西角放姜片，这样糕点才不会发酸。"金锁咬着嘴唇认真记下，发间的木簪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那是小燕子用山桃木削的，还刻着朵小巧的荷花。
紫薇捧着《膳补要略》从屋内走出，裙摆扫过廊下的竹帘。自从太后钦点小燕子改良御膳，漱芳斋的门槛都快被各宫宫女踏破。"姐姐，十二阿哥今日又来问《诗经》了。"她将墨迹未干的课业放在石桌上，"只是皇后娘娘......"话音未落，小燕子己将刚出锅的梅花糕塞进她手里。
"那拉氏看着冷，心里透亮着呢。"小燕子用沾着面粉的手比画，"你想想，她膝下就一个永璂，正是该读书的年纪。你顶着'夏雨荷之女'的名号，又有皇上照拂，教十二阿哥念书，既给皇后分忧，又能光明正大在坤宁宫走动。"她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上个月令妃想塞自己侄子给十二阿哥当伴读，被皇后驳回去了。"
金锁眼睛一亮，手中的擀面杖重重一敲："这么说，咱们是在帮皇后娘娘挡外人？"
"正是这个理儿！"小燕子将蒸好的糕点装进描金食盒，"待会儿你俩去坤宁宫，金锁就说这是专门给十二阿哥补身子的。紫薇你见着皇后，先夸她新做的旗头好看，再提教永璂作诗的事儿。记住，要像夸村口李婶的刺绣那样，眼睛亮晶晶的，语气甜得能滴出蜜来！"
暮色中的坤宁宫笼罩在金红色的晚霞里，铜铃在穿堂风中叮咚作响。紫薇攥着金锁的手踏进正殿时，那拉氏正对着铜镜调整东珠耳坠，镜面映出她冷冽的眉眼。"参见皇后娘娘。"两人刚行完礼，十二阿哥永璂己从屏风后钻出来："紫薇姐姐！你上次讲的'蒹葭苍苍'，我又写了首和诗！"
那拉氏的眉梢动了动，目光落在食盒上。金锁连忙上前掀开盖子："娘娘，这是小燕子姐姐新创的梅花糕，用的是终南山的野梅，最是开胃。十二阿哥读书辛苦，吃这个最合适。"
紫薇趁机福身道："娘娘今日这身月白织金裙，配上东珠头饰，倒让我想起'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诗句。若是能将十二阿哥的诗誊在洒金笺上，裱起来挂在书房，定能为坤宁宫添几分文采。"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那拉氏转动着护甲，良久才开口："永璂的课业确实该抓紧了。既然你擅长诗词......"她顿了顿，"往后逢五逢十，就来教他吧。"
出了坤宁宫，金锁激动得首跳脚："小姐，姐姐的法子真灵！"紫薇望着漫天星斗，想起小燕子教她的话——在宫里生存，就像在山林里找野果，得摸清每棵树的脾气。远处漱芳斋的灯火依旧明亮，传来小燕子教宫女唱山歌的声音，混着锅铲翻炒野菜的香气，在清冷的宫墙间流淌。
三日后，御花园的菊花开得正盛。令妃看着十二阿哥捧着《唐诗三百首》从坤宁宫方向走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身边的嬷嬷低声道："娘娘，那明珠格格现在成了皇后座上宾，各宫送贺礼的都快踏破漱芳斋的门槛了......""哼！"令妃将茶盏重重一放，茶汤溅在西洋进贡的丝绒桌布上，"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等着瞧，这宫里的规矩，还轮不到乡野丫头来改！"
而此时的漱芳斋，小燕子正往紫薇的妆奁里塞晒干的茉莉花瓣："这东西比宫里的香粉好用，还能驱蚊。"她眨眨眼，"对了，听说内务府要采办冬菜，明儿我带你去找夏知鸢她爹，咱们王家村的白菜帮子腌成酸菜，保准能拿下这笔单子！"窗外，月光如水，将三个姑娘的影子投在糊着桑皮纸的窗棂上，恍若一幅灵动的《夜话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