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后面加了两千字,没看的宝宝可以回过去看。)
暮色西合,青溪镇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宋如月坐在院子里,看着厨房里忙活的沈清淮和江逾白,忍不住抿嘴轻笑。
——谁能想到,凌霄剑宗最负盛名的两位剑修,此刻正为了谁炒的青菜更合她口味而争执不休。
“如月喜欢清淡些的。”江逾白指尖轻点锅沿,火候瞬间收了几分。
沈清淮面无表情地往锅中撒了把枸杞:“补气血。”
两人目光相撞,灶台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宋如月正想开口调和,忽然见沈清淮手中锅铲一顿,与江逾白同时转头望向窗外。檐下风铃无风自动,发出清越的声响。
“怎么了?”她疑惑道。
“...无事。”沈清淮收回视线,将炒好的青菜盛入青瓷盘中,“吃饭吧。”
自从那天沈清淮与谢沉舟聊过后,他就离开了。
宋如月不知道情况,感觉没人跟着自己后,还有些困惑,觉得之前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
十里外的竹林深处,谢沉舟黑袍猎猎作响。他怀中玉匣散发着莹润光泽,九窍玲珑草与千年玄冰髓在匣中交相辉映。
“出来。”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砾石相磨。
竹叶簌簌落下,沈清淮与江逾白一前一后现出身形。沧溟剑与流云剑同时出鞘三寸,剑气在地上划出交错的白痕。
“魔尊好雅兴。”江逾白笑意不达眼底,“青溪镇的竹子,也配入您的眼?”
谢沉舟没有理会他的讥讽,径首将玉匣抛了过去。沈清淮凌空接住,匣盖掀开的刹那,两人瞳孔同时收缩——
千年玄冰髓澄澈如水晶,内里再无半点魔气纠缠;九窍玲珑草舒展着七片琉璃般的叶子,每一叶都流淌着足以逆天改命的灵韵。
“你......”江逾白罕见地失了从容。
“重塑灵根。”谢沉舟嗓音低沉,“给她用。”
竹影在他苍白的脸上切割出细碎光斑。
数个日夜不眠不休,他徒手剥离玄冰髓中千年沉积的魔气,反噬的伤痕至今在经脉中灼烧。可此刻看着两人震惊的神色,胸腔里翻涌的竟是一股扭曲的快意。
就算他们能陪在月儿身边又怎样?没有人比他更爱月儿。
沈清淮“啪”地合上玉匣:“条件?”
他不觉得谢沉舟有这个好心,愿意无私奉献。
夜风突然静止,谢沉舟袖中魔气不受控制地溢出一缕。
他闭了闭眼,再开口时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让我...见见她。”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他全部力气。魔域至尊此刻竟像个等待判决的囚徒,猩红眼眸死死盯着两人。
他太想她了,想她的笑容,想她轻声叫自己阿砚,想她看向自己关切的眼神……
太多太多了。
江逾白指尖着剑柄上冰凉的纹路。他们大可以现在就带走灵宝,可怀中玉匣分明重逾千钧——那里装着能让宋如月脱胎换骨的机缘,也浸透了谢沉舟剖心蚀骨的情意。
“我们要问过如月。”最终他轻声道。
谢沉舟点头。
“明日辰时。”沈清淮突然开口,“若她不愿见你......”
“我明白。”谢沉舟打断他,转身时黑袍卷起满地竹叶,“我会永远消失。”
最后一字余音消散时,他的身影己化入夜色。沈清淮低头看着玉匣,忽然发现匣底刻着小小的梨花——那是宋如月最爱的花样。
江逾白叹了口气,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小院方向,那里亮着温暖的灯火。
***
宋如月正将晾晒的衣物收回,忽然心口一悸,她茫然抬头,只见屋外流萤点点。
真漂亮。
宋如月将手探出窗外,一只萤火虫停留在她指尖。
夜风轻拂,院中梨树的枝叶沙沙作响。
宋如月坐在石阶上,指尖停着一只萤火虫,微弱的光芒映在她清丽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微微低头,发丝垂落,与那点萤火相映,恍若画中仙。
沈清淮和江逾白站在院门口,一时竟忘了言语。
宋如月察觉到动静,抬起头,萤火虫从她指尖飞起,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浅浅的光痕。
“你们去哪了?”她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灰尘,“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清淮喉结微动,缓步上前,从怀中取出那株流光溢彩的九窍玲珑草。江逾白也默默递上那块剔透如水晶的千年玄冰髓。
宋如月怔住了。
“这是?”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谢沉舟给的。”沈清淮语气平静,却紧紧盯着她的表情,“方才他来过。”
宋如月的指尖微微一颤,没有伸手去接。萤火虫的光芒映在她眼中,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江逾白轻声道:“他想见你一面。”
夜风忽然静了下来。
宋如月垂下眼眸,长睫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许久,她抬起头,声音很轻:“他......现在怎么样?”
沈清淮和江逾白对视一眼,想起谢沉舟苍白的面容以及,猩红眼底的执念。
“不太好。”沈清淮如实回答,“抽离玄冰髓的魔气,反噬不轻。”
宋如月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伸手接过九窍玲珑草,指尖轻轻抚过草叶上未干的血迹。
萤火虫绕着她飞了一圈,最终停在那株灵草上,光芒与草叶的流光交融,映亮了她半边脸庞。
夜更深了,月光洒在三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
她最终没有回答见或不见,只是轻声道:“先进屋吧,饭菜......真的凉了。”
沈清淮和江逾白都没有催促。他们跟着她走进屋内,烛火跳动间,谁也没有再提那个名字。
但院外的古槐树上,一片鸦羽悄然飘落。夜风卷着它,轻轻贴在窗棂上,像是某人无声的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