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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微熹，宋如月坐在窗前，手指轻轻着那株九窍玲珑草。草叶上的流光映在她沉静的眼底，像是映出了一片星河。
“想好了？”沈清淮站在门边，声音低沉。
宋如月抬起头，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嗯，总该面对的。”
她想，还是和谢沉舟见一面，
江逾白端来一盏清茶放在她手边：“我去告知谢沉舟。”
宋如月点点头，看着江逾白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茶杯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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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
谢沉舟正在批阅文书，手中的朱笔突然一顿，猩红的眸子骤然抬起。殿外，一道清冽的剑气逼近——是江逾白。
“如月同意了。”
“她愿意见我？”欣喜涌上心头，谢沉舟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文书哗啦散落一地。
江逾白看着眼前这个瞬间失去所有沉稳的魔尊，微微颔首：“明日辰时，青溪镇外的梨树林。”
谢沉舟的指尖微微发颤，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郑重地点头：“好。”
待江逾白离去后，谢沉舟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忽然，他抬手一挥，殿中数十面水镜同时浮现，每一面都映出他的身影。
“尊上？”侍卫长闻声赶来，却见自家魔尊正对着水镜反复整理衣冠。
“这套如何？”谢沉舟指着身上墨金相间的礼服，眉头紧锁，征求似的看向来人，“会不会太黑了点？”
侍卫长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殿水镜，以及堆满各色华服的软榻——这哪还是那个杀伐果决的魔尊？分明是个即将赴心上人约会的毛头小子！
黎明时分，谢沉舟己经站在铜镜前整整三个时辰。
“尊上，这件墨色云纹锦袍更衬您的气度。”魔将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件新衣，额头渗出细汗。
这己经是魔尊换的第七套衣裳了。
谢沉舟皱眉审视镜中的自己，伸手抚平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皱：“太阴沉了，月儿不喜欢。”
他又取过一件月白色长衫，银线绣着暗纹，清雅却不失矜贵。穿戴整齐后，他转头问道：“如何？”
谢沉舟对着水镜左右转身，“月儿以前说过喜欢淡色...”
“尊上穿什么都好看。”侍卫长昧着良心道。这己经是他今天说的第七遍了。
谢沉舟却仍不满意，又命人取来玉冠束发，腰间配了块温润的灵玉佩。他反复调整着每一个细节，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光滑，生怕有一丝不妥。
“尊上，宋姑娘喜欢的是您这个人，不是衣裳......”一位年长的魔侍忍不住道。
“行，就这个吧。”他轻声道，指尖抚过简朴的衣料，猩红的眼眸中泛起罕见的柔软。
魔将们齐刷刷点头：“尊上风姿绝世！”
......
青溪镇外的小河边，杨柳依依。
宋如月站在一株垂柳下，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衣带。沈清淮和江逾白站在不远处，既给了她空间，又能随时保护。
“他......会来吗？”她垂眸思考着。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阵轻缓的脚步声。
宋如月抬头望去，只见晨雾中渐渐显出一道修长的身影。那人一袭月白长衫，墨发用玉冠束起，行走间带着几分克制的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她的呼吸微微一滞。
谢沉舟在距离她三丈远的地方停下，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能说出话来。阳光穿过柳枝，斑驳地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清俊的轮廓。
他用的还是谢砚的那张脸。
看清对方的容貌，恍惚间，曾经的回忆再次袭来。
“阿砚。”宋如月先开口了，声音很轻，却让谢沉舟浑身一颤。
“抱歉，我还是比较习惯这么叫你。”
他小心翼翼地向前一步：“姐姐......”
这个称呼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见宋如月默不作声，谢沉舟慌忙改口：“宋、宋姑娘......”
宋如月看着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忽然觉得鼻尖发酸。
“谢谢你的灵药。”她抬起手中的九窍玲珑草，阳光下草叶流转着七彩光晕。
谢沉舟摇摇头，眼中满是温柔：“这本就是为你寻的。”
一阵风吹过，柳枝轻拂过两人的衣摆。谢沉舟看着眼前垂首不语的宋如月，喉间发紧：“姐姐，我不该隐瞒身份接近你......更不该欺骗你。”他声音沙哑，猩红的眼眸里盛满痛楚，“但我对天起誓，对姐姐的感情，绝无半分虚假。”
宋如月却道：“确实，你不该骗我。”
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欺骗了。
这句话让谢沉舟心头一痛。
在外桀骜不驯的魔界至尊，到了宋如月面前，却像个小媳妇一样，语气沙哑：“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有下次了，姐姐可以原谅我吗？”
宋如月别过脸去，一滴泪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不知道是在这一世委屈，还是在为上一世难过。
或许都有吧。
宋如月指尖微颤，上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被他亲手打落尘埃，谢沉舟冷眼旁观，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虽然这一世，这些事情并没有发生，甚至谢沉舟对自己可以说很好，但也正是如此，在真相被揭露时，她才更加痛苦。
宋如月毕竟扎扎实实的经历了一遭，她想忘，可记忆没那么容易遗忘。
前世的痛苦与今生的甜蜜交织在一起，才是最折磨人的。
谢沉舟简首心都要碎了。
“你、你别哭啊......”见宋如月落泪，谢沉舟顿时慌了神，手足无措地掏出帕子，小心翼翼的捧着她的脸，轻轻的擦去眼角的泪珠，“我错了，都是我混账，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哭......”
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仿佛她落的不是泪，而是剜他心的刀。
宋如月抬眼，看清他手中帕子时怔住了——素白的绢帕一角绣着洁白无瑕的梨花，正是当年在玄霄山下，她给中了的谢砚擦眼泪的帕子。
她没想到，谢沉舟居然还留着这帕子。
“你还留着......”
谢沉舟小心翼翼地替她拭泪，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你给的东西，我哪舍得丢。”
帕子上残留着淡淡的沉水香，混着泪水的咸涩。宋如月忽然退后一步，躲开他的触碰。
“多谢魔尊的九窍玲珑草和千年玄冰髓。”她声音很轻，却像一柄钝刀，缓缓割开两人之间最后的牵连。
谢沉舟的手僵在半空，眼中的光一点点黯下去：“姐姐.....”
他再次叫起了这个称呼。
“不过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
说完，宋如月将两个玉匣子递给谢沉舟。
谢沉舟怎么可能会收下。
他蹙眉看着宋如月：“这就是为你寻的，如果你不要的话，那它们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说话间，骨节分明的手向上，隐隐生出魔气。
宋如月觉得不妙：“你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