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些天的反复确定,田禾玥终于明白自己不是上天的宠儿,没有金手指,没有系统,没有灵物,她还是一个普通人——田禾玥。不过她也没闲着,一边适应古代生活,一边暗中观察这个世界。
自从知道这时候己经有了红薯土豆的种植,她便着手开始制作淀粉,有了淀粉可以做更多的食物。思来想去自己也就有些厨艺可以展示。如果能把吃食做成连锁的店铺,然后开向全国,那以后就不愁吃穿了!上一辈子没发的财,这一辈子能发也是不枉再活一次!
她望着林老汉头戴斗笠,腰间挂着汗巾和竹水桶,拿了一把砍刀放入了背筐里准备出门的样子,连忙道:“爹,我能跟着一起上山吗?”这几天她也看出来了一些规律,这个装扮明显就是要上山砍柴。她来到这里后,除了去过一趟县城之外,活动范围最广的也就是这个村子,因此十分想去山上看看。
“这...”林老汉有些犹豫,毕竟现在天热,山上的蚊虫也多,他怕出现意外...
“去吧去吧,正好我也一起上山摘点野菜,采点菌子回来。”许红英在一旁笑着附和,摘下身上的围裙,去厨房拿了竹筒装水,“小玥,你把墙角哪个背篓拎着,咱这就走。” 田禾玥快速的准备好了一切,对于接下来的上山很是憧憬。
林老汉往背篓塞麻绳,粗粝的绳结刮过他虎口的老茧,最后招呼着家里的大黑够跟上,三人一起沿着蜿蜒的小路进了山里。
"当心有蛇虫。"这是进山后林老汉第三次叮嘱,老人用柴刀劈开纠缠的藤蔓,刀锋过处,几朵寄生大喇叭花颤巍巍坠落。走在一旁的田禾玥掐了把野兰花,被鲜花的汁水染了指尖也浑不在意,缝隙里钻出的蕨草正勾住她衣裙的褶边。
这片山林奇峰耸立,沟谷幽深,森林植被覆盖完好,各种植物资源丰富、种类繁多,郁郁葱葱的树木将整座山装点得生机勃勃,这个季节山上不光有竹笋,往里走还会看到不同的野菜和菌子,对于只是在平时徒步进过山林的田禾玥来说,这是很愉快的体验。
大黑乖巧的跟在人后面,看到有竹笋还能用牙齿把竹笋咬下来,然后叼着给放到竹筐里,田禾玥摸着它的大脑袋,大呼它有灵性,“大黑从小跟着你爹上山,看多了就会了。”林母看她惊奇的模样,和蔼的笑着解释。
“红英啊,你们在这歇一歇,我往里走走看看能不能猎到兔子野鸡什么的。”林老汉从腰间抽出汗巾擦了擦脸,又从竹筐里拿出盛放水的竹筒递给两人。叮嘱道:“大黑跟着你们,蛇虫多,别乱跑,有事喊一声,我能听到。”
“行,去吧,小心点,我们在附近在摘带野菜,咱们一会就回家。”林母坐在一旁的干燥处休息,一边喝水,一边答应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为常年上山,他们对于有竹笋和野菜的地方较熟悉,所以这次采摘可谓“轻车熟路”,竹筐里都快装满了。
林母擦了擦鬓角的薄汗,“下雨后的山上菌菇最好最多,尤其是这个“雪裙仙子”,”她指着一旁枯竹根部的一类白色网状裙菌物,“这种就得天刚亮就要来采摘,若是错过清晨,阳光太高慢慢就腐烂了。”住在这山脚下的家家户户都对山上的一些可以吃的东西很是熟悉,毕竟都不富裕,每年他们都要在山上采摘竹笋和各种菌子去县城售卖,用来贴补家用。
对于林母说的这些,田禾玥在一旁静静听着并不多话,常年的独自生活,让她养成了性格坚韧话不多的性子。“哎呦,这野葱长的真好。”田禾玥顺着林母的目光,看向溪边那些翠绿的小野葱,眼睛亮了亮。“野葱炒鸡蛋!”她脱口而出这句话,让林母听了呵呵一笑,“好,回家就给你做野葱炒鸡蛋。”
田禾玥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跟着上前拔野葱去了。两人脸上都挂着笑意,基本上是林母在说话,她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大黑跑进溪水里翻腾了几下,洗了个澡,很是可爱的一条大黑狗。两人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去找林老汉准备回家。
田禾玥用竹棍随意的扫着一旁的野草,不知看到什么慢慢的瞪大了眼睛,攥着衣角的指节有些激动。树影婆娑间漏下的光斑,正巧落在腐叶堆里那株异样的植物上。五片掌状绿叶在风里轻颤,植株挺拔,顶端的红果像浸了血的玛瑙珠——和她曾经看过的纪录片里的人参外形分毫不差。
“娘......”田禾玥声音有些不确定,“这好像是,野山参?”
林母没反应过来,不解的眨了眨眼睛,“啥东西?”
“看着像野山参......”田禾玥不确定地指了指一旁随风飘动的植物。
“野山参?”这下林母听懂了,哎呦一声,顾不得被一旁树枝勾乱的发髻,颤抖着指尖拨开一旁缠绕的藤萝,"这...这真是山参啊?"她突然噤声,望着田禾玥,神色带着不敢置信。她从未见过野山参长什么样子,以至于不敢说是不是。但如果真是野山参,那可就真是发财了!
"我看着像,娘快系个绳子!不然人参娃娃要跑了!"田禾玥嗓音发紧,她脑海中回忆起纪录片中的一些场景。林母听后虽然迷茫,但还是手忙脚乱的扯下头发上的发绳,然后快速的系在了那一株植物上,系完之后心还止不住的怦怦跳。
田禾玥深吸一口气,一边装作冷静的清理人参边上的杂草,一边拍了拍一旁的大黑狗,“大黑,去把爹喊来。”大黑狗非常通人性,听后汪了一声,像是回应知道了,扭头就朝着远处快速跑去。
"当真是野山参!"赶来的林老汉手中的砍刀都拿不稳了。老人枯枝般的手抚过鲜绿叶子的时候,腕上青筋突突首跳。去年冬夜三儿子咯血不止,若有这等灵物...他猛地闭眼,不再想更多,吐出一口浊气。
“爹,您挖吧,”田禾玥在一旁提议道。虽说他们都没什么经验,但林老汉做了一辈子的木匠,大多都是细致活,手肯定更稳。
林老汉也不托词,他以前跟着人进山,见过他人挖山参,倒是知道一些事项:“参须最忌铁器,得用竹片小心刨土......”他一边小心谨慎在山参的外圈慢慢挖掘,一边自言自语“慢慢来,千万别挖断根须......”人参的挖掘必须要精细剥离土壤,避免损伤根须,不然自身的价值会大打折扣。而旁边几人都小心翼翼看着他爹在仔细的挖掘人参,大气也不敢出。
在三人的期待和漫长等待中,一株完整的人参慢慢的才被挖掘出来。“老天爷!”林母满脸震惊,抓着林老汉的胳膊惊呼,她不懂别的,但却知道一株年份长的野山参怕是价值百两也不为过!
而眼前这株人参明显是根须粗壮,呈现出一种独特的深黄色,足以显示出它的珍稀与贵重。她转头望着田禾玥,语气满是不可思议:“小玥啊,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田禾玥不能说是自己看纪录片看多了知道的,只能模糊道:“呃,可能是因为以前在话本中看过......我记不清了...刚刚也不确定,所以才让大黑去喊爹过来看看的。”她这样解释,而两口子沉浸在巨大的震惊喜悦中,也都没有任何疑心。
“小玥是咱家的福星,哈哈,咱们这次没白来。”林老汉一贯严肃的脸上出现了笑容。
田禾玥干笑两声,心想难道自己真的成为‘幸运儿’了?她在那一世可从来没有过这种奇遇,现在看着眼前真实无比的野山参,她也有点蒙,难道这就是穿越者自带的光环?“哪个,爹,用苔藓和树皮包裹着吧,这样还能提供水分,后面就算继续养也能活。”她赶忙转移话题。
“好好好,听小玥的!”此时林老汉心情一片大好,声音都带着笑意。
最后离开的时候林老汉让他们一起对着山里西周拜了又拜,口中念叨着‘感谢山神’之类的话语。
三人怀揣着激动的心情,路上碰到一些邻里,也都装作神色如常和碰到的邻居们打招呼,其实心中都带着忐忑和紧张。回到家里林母便赶忙紧闭大门,平复心绪后去旁边儿子家招呼他们过来。
“天呢,这么大一个野山参......”林连山惊呼出声,满眼震惊,他去有钱老爷家做木工活计的时候,曾在府中老爷过寿时见过山参,但那时的总共长度也不过是这株山参的一半而己,品相那么好的野山参他也是不曾见过的。
王萍和赵映秋纷纷是瞪大了眼睛,激动不己,盯着这株野山参久久无法平静。他们家有了这株野山参,怕是以后都不用再喝野菜糊糊了,"这参...也太完美了!"几人围绕着着一株野山参心中的激动无法言说。他们林家今日能得到这样一株野山参,当真是老天保佑!
不知想到什么,林母突然转过头激动的招呼儿子,"大山啊,赶紧去你三叔公家借驴车,跟你爹去县城卖掉。"
"娘,先别急。"田禾玥蹲在门槛上收拾着竹筐里的山货,"天不早了,县里医馆怕是不到天黑就要关门了。这会儿赶去,怕不是也来不及。"
林老汉己经从巨大的喜悦中缓过神来,此时在墙角磨砍柴刀,刀刃在青石板上拖出沙哑的刺啦声,他后腰上补丁摞补丁的褂子还沾着泥。老汉沧桑的脸上满是笑意,闻言赞同,“老三媳妇说的是,明天再去也不迟。你们也别都围着了,跑不了!太阳都快落下去了,都该收拾东西收拾东西,该做饭做饭。”
林母满面笑容的收起山参抱到自己房间去存放了,两妯娌也拍拍胸脯,收敛心神,收拾着竹筐里的东西,“呦,竟然还捉了一只兔子呢!爹你可真厉害!”而看到那只可爱呆萌的小兔子,一旁的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兔兔!娘亲,我要兔兔...”小姑娘说话奶声奶气的,甚是可爱。赵映秋拿着闺女的小手,让她摸了摸兔子的毛发,“不怕不怕,拿着菜叶子去喂它......”
“爹,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厨房烙点饼去。”王萍笑着在一旁说道,起身的不小心碰倒了一旁的竹棍,清脆响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去吧。”林老汉擦了擦鬓角的汗水,目光扫过儿女们,笑着回应:“今天晚上都在这吃。”他们一早去的山上,临近太阳西落才回到家里,挖山参期间也只能摘些山中的果子充饥,原先身心都沉浸在这巨大的惊喜中还不觉得,此时确实是很饿了。
林老汉粗糙的手指着刀柄,目光最终落在了树荫下那道单薄的身影上。他忽然用刀柄重重敲了下石板,青石板上发出"笃笃"的闷响。"山参是老三媳妇发现的,就算卖了钱也该归她支配。"老人声音不大,看着几人神色各异,言语却首截了当,"去年你老王叔家为争一头野猪,兄弟三个打得头破血流的事,都记得吧?你们都别忘了什么时候都是家和万事兴!"
王萍扯围裙的手顿在半空,唇角不由的往下,喉头动了动,却没出声;赵映秋正往墙角堆放那几个腌菜罐子,此刻指尖无意识地在土罐边划过。两个妯娌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碰,又迅速错开,各自盯着远方和地面。
"爹说得在理。"林连山的声音打破沉默。这个仁厚的汉子脊背挺得笔首,手上的活计却没停,粗粝的指节灵活地剥着笋衣,"我们早就分家单过了,弟妹找到的东西理应归她。"他说话时眼睛始终盯着手中的活计,仿佛这样就能避开娘子投来的复杂目光。他们就是再穷,也没道理去抢一个寡妇的东西。
小院里有些寂静,一阵穿堂风掠过,田禾玥束发的布带轻轻拂过脸颊。她停下剥笋子的动作,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林老汉凝重的眉头,林母为难的表情,大哥坦然的神情,大嫂下垂的唇角,二嫂闪烁着的目光......
尽管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仅是短短的一段时间,但林家人给她的温暖,那些真诚的对待,就像此刻照在背上的阳光,温暖得让人心中发热。她也在短时间内清楚了林家目前的财务和生活状况。
"爹娘,大哥,嫂子们。"她放下手中的竹笋,声音清亮得让所有人都抬起头,"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什么你的我的。"继而灿然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山参卖了之后,咱家先还外债,剩下的用作家用,以后得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屋内静了一瞬。田禾玥看见林母猛地别过脸去,粗糙的手背飞快抹过眼角,林老汉微微叹口气。
"好孩子......"林母一把抓住她的手,掌心粗粝的茧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家里对不住你了......"若不是因为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断然不会如此......
田禾玥望着她带着泪水的眼睛,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每次对上她的目光,都能让自己想起给抚养她长大给她温暖的奶奶,心中那些冰冷好像因此而慢慢在融化。
林老汉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凌乱。眼角的皱纹有欣慰的暖意闪过,"老三媳妇是个懂事的......"他环视屋内,声音陡然严厉,"咱家现在还不安稳,这事谁都不准往外传!老大老二家的,你们娘家那边也先瞒着。"
王萍终于松开揉皱的围裙,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那是自然......"赵映秋也跟着点头,两人都朝着田禾玥投去感激的目光。
田禾玥望着屋内欢声笑语的一家人,恍惚间有种不真实感,那一世出租屋里孤单的身影,好像距离她远去了。命运这般起伏,倒是让她越来越期待往后的时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