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城西“墨湖苑”高档别墅区被警笛声撕破宁静。苏晨裹紧风衣,跟在师父老刘身后踏进命案现场,推理小说大师沈默的书房。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旧书页的气息扑面而来。沈默仰面倒在宽大的红木书桌后,心口一个狰狞的弹孔,鲜血浸透了昂贵的丝绸睡袍,在深色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他双目圆睁,脸上凝固着极度的震惊。
“报案的是沈太太,一小时前。”辖区派出所的张警员向老刘汇报,“她声称听到书房传来一声闷响,像什么东西倒了。过来敲门没人应,发现门反锁,叫来管家一起撞开的。”
苏晨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扫视现场。典型的学者书房,三面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书,厚重橡木门紧闭,唯一的窗户是双层中空玻璃,从内部扣死,缝隙严密得连张纸都塞不进去。
很完美的密室。
“死亡时间?”老刘蹲下身,戴上手套检查尸体,声音沉稳。
“法医初步判断,凌晨一点左右。”张警员补充,“致命伤就是胸口这一枪,近距离射击,凶器初步推断是小型手枪,但现场没找到枪。弹头找到了,嵌在对面书架的《东方快车谋杀案》精装本里。”
苏晨走到书架前,小心地观察那本被洞穿的名著。弹孔边缘焦黑,有微量灼烧痕迹和火药残留。他目光顺着弹道方向回望,正对着书桌后沈默倒下的位置。
“刘队,苏探,”法医助手递过初步报告,“死者左手袖口有微量红酒渍,右手食指有新鲜墨迹。另外,他体内检测到少量安眠药成分,剂量不足以致命,但能让人昏沉。”
苏晨的目光落在书桌上。一杯喝剩一半的红酒,旁边是一本摊开的精装笔记,封皮烫金印着《完美犯罪手稿》。笔记翻到最后一页,只有一行潦草的字迹:“原来…漏洞在这里…”
“沈太太情绪稳定些了,在客厅。”张警员说。
客厅里,三个嫌疑人各怀心事。
沈太太林薇(40岁),保养得宜,穿着真丝睡袍,眼圈红肿,但眼神深处有种竭力掩饰的冷静。她声称听到声响时自己在主卧,有女佣可作证。
管家陈伯(60岁),头发花白,腰杆笔首,眼神有些浑浊,双手布满老茧。他证实太太呼叫后一起撞的门,神情悲戚。
沈默的侄子沈峰(28岁),穿着潮牌卫衣,头发凌乱,眼神躲闪,坐立不安。他说自己昨晚和朋友在酒吧,凌晨两点才醉醺醺回来,倒头就睡,有酒吧监控和朋友证词。
“苏晨,你怎么看?”老刘低声问,习惯性地考校徒弟。
“漏洞。”苏晨盯着自己的笔记本,上面画着书房的简图,“师父,现场太‘完美’了。密室、枪消失、安眠药、红酒、未完成的手稿…像是有人刻意布置的舞台。沈大师笔记里写的‘漏洞’,可能就是凶手留下的破绽。”
“继续。”
“第一,红酒。”苏晨指向客厅方向,“女佣证实,林薇有睡前喝红酒的习惯,但从不进书房喝。沈默则习惯在书房写作时喝威士忌加冰。这杯出现在书桌上的红酒,不合常理。而且,杯子里的红酒温度不对。”
“温度?”老刘挑眉。
“现在是深秋,暖气刚开不久,室内温度约20度。但那杯红酒,我摸过杯壁,冰冷刺骨,像刚从冰桶里拿出来不久。可书房里没有冰桶。”苏晨目光如炬,“谁把冰镇红酒送进了书房?何时送的?”
“第二,硝烟反应。”苏晨压低声音,“近距离射击,凶手身上不可能不沾染硝烟颗粒。尤其是手和衣服前襟。但刚才我观察了三个嫌疑人露出的手部和衣物领口,都很干净。这不合理。除非…”
“除非凶手有办法避免沾染,或者在杀人后有时间清洗更衣!”老刘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对张警员下令:“马上安排硝烟测试!重点检查嫌疑人双手、袖口、前襟!还有,彻底搜查别墅所有垃圾桶、洗衣机、下水道!找可能被丢弃或清洗的衣物!”
命令下达,老刘和苏晨再次回到书房,进行更细致的二次勘查。
苏晨的目光最终落在了厚重的丝绒窗帘上。书房唯一的窗户被它遮得严严实实。他走过去,仔细检查。窗帘内侧对着窗户的部分似乎没什么异常,但当他蹲下身,检查窗帘底部靠近角落的地面时,指尖触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不可查的烧灼感。
他立刻掏出强光手电和放大镜。在深色地毯的绒毛深处,紧贴着窗帘最下方的褶皱里,他发现了几个极其微小的、焦黑色的金属熔融颗粒,以及一丝几乎被忽略的、类似电线绝缘皮烧焦的刺鼻气味。
“师父!看这里!”苏晨的声音带着发现关键线索的兴奋。
老刘立刻蹲下,用镊子小心夹起一颗熔融颗粒,对着灯光观察。“像是…高温熔化的铜?还有点塑料烧焦的味道…” 他顺着苏晨手电光的方向,看向窗帘顶部厚重的实木罗马杆。
苏晨搬来椅子站上去,仔细检查罗马杆。在靠近角落的位置,罗马杆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他发现了两道细微的、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用力固定过。划痕附近,同样残留着极其微量的、同样的焦味和铜颗粒。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苏晨脑中迅速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