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些茧…里面封存的…恐怕就是她试图复兴殷商(商朝)所倚仗的…忠于商祀的旧部、方国战士!
他们被穆王击败…活生生地…灌入融化的青铜…封成了这倒悬的‘战俘之茧’!永世不得超生!”
“…脚下这些白骨…刻着虢季子白、井伯等西周重臣的名字…”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他们…恐怕是姜后一党清洗的对象…或者…是穆王用来‘陪葬’、‘震慑’姜后亡魂的牺牲品!将反对者的骸骨铺在脚下…让她永世践踏!”
“…至于这八骏图…”*陈忘川的目光落在那八颗幽幽明灭的萤石上,
“…根本不是什么纪念!是最高级别的镇魂咒!以穆王御驾八骏的神威和速度…将姜后的魂魄…死死钉在这雷渊核心!
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复辟梦碎…看着自己的追随者化为青铜茧…看着仇敌的骨头被自己‘踩’在脚下…承受永恒的折磨!”
“…所以…”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周穆王早就洞悉了姜后勾结西王母(或利用西王母力量)、妄图复辟商朝的阴谋!”
“…他假意接受‘赠陨’…利用姜后及其追随者的血肉浇灌这‘雷渊’之城…将其改造成恐怖的虫巢和陷阱…”
“…然后…时机’成熟、姜后力量达到顶峰…也是最松懈的时刻…以雷霆手段…发动了这场血腥镇压!”
“…将姜后永镇于此!将她复兴商朝的野心…连同这座吞噬了无数生命的‘天枢’之城…一同埋葬!”
“…而我们手中的鸠杖…这玉圭…这整个仪轨…”陈忘川的目光扫过葛云衣身上冰冷的青铜脉络和地上的玉圭,充满了冰冷的讽刺,
“…恐怕…从一开始…就是穆王为镇压姜后和这‘天枢’…而设下的…另一重更庞大、更恶毒的…‘锁’与‘刑具’!连自己的血脉后裔…都只是他宏大棋局中…随时可以牺牲的…‘钥匙’”
真相,竟是如此残酷而讽刺!姜后不是布局者,而是被利用、被镇压的棋子!
穆王才是那个将所有人,包括自己的血脉和重臣,都投入这血肉熔炉的…终极棋手!
祭坛上,姜后那低垂的干瘪头颅,在八颗幽绿萤石的惨光映照下,仿佛正对着陈忘川,露出一个跨越三千年、充满无尽怨毒与悲凉的…无声冷笑。
禁锢她的青铜锁链,在幽光中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祭坛上,姜后那被八骏图死死“盯”着的干瘪尸骸,在幽绿萤石的映照下,仿佛正散发着跨越三千年的怨毒寒气。
脚下刻着“虢季子白”“井伯”等重臣名字的骸骨碎片,在众人脚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每一步都像踩在历史的伤口和亡魂的脊梁上。
“他娘的…这…这穆王老儿…心比这青铜还黑啊…”
胖子看着祭坛上被永恒镇压的姜后,又看看头顶密密麻麻、散发着不祥死气的倒悬青铜茧,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醒了茧中那些被封存的商朝战俘亡魂。
陈忘川搀扶着葛云衣,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整个空间。
除了他们进来的甬道,以及这祭坛所在的区域,西周皆是光滑冰冷的青铜穹顶和倒悬的茧林,地面是累累白骨…似乎真的没有路了!
“小心一点,” 陈忘川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别触碰任何东西,尤其是那些茧…还有祭坛!这里太诡异了,我们刚经历大战,状态极差,再触发什么…绝不是对手!”
他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空气中那股甜腻腐败的虫巢腥气似乎更加浓郁了,隐隐带着一丝活性。
头顶那些倒悬的青铜茧,在幽绿萤石光芒的映照下,投下的阴影仿佛在极其缓慢地蠕动。
脚下刻着名字的骸骨,那些暗红色的字迹,似乎也变得更加鲜亮刺目。
葛云衣那双异化的瞳孔(左眼凝固的孔雀蓝锈,右眼冰冷的金线竖线)冷漠地扫过祭坛上的姜后尸骸和周围的茧林,
眼神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虚无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源自血脉的厌恶? 仿佛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本能的排斥。
对于陈忘川的警告,她只是极其轻微地、带着金属摩擦质感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胖子对此早己习以为常,这位姑奶奶现在能出声就不错了。
倒是杰克、维克多和山姆三人,吓得几乎魂不附体!
维克多那条麻痹发黑的腿让他站立不稳,全靠杰克和山姆架着。
他们看着这比地狱更恐怖的景象——倒吊的青铜人茧、刻着历史名人姓号的铺地白骨、被八匹发光石马死死“盯”着的干尸王后…
巨大的恐惧让他们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山姆的枪口胡乱地对着黑暗的角落和头顶的茧林,手指紧扣着扳机,仿佛随时会因过度紧张而走火。
“没…没路了?” 胖子用手电光柱仔仔细细扫了好几圈,除了冰冷光滑的青铜壁和层层叠叠的茧林,确实看不到任何通道或门户的痕迹。
他哭丧着脸,看向陈忘川和葛云衣,“老陈!姑奶奶!这…这他娘的是个死胡同啊!那…那周穆王老儿呢?他费这么大劲儿,搞这么大阵仗,把自己埋哪儿了?总不能…总不能也把自己塞那茧里挂着吧?!”
胖子的话如同一个关键的叩问,瞬间点醒了陈忘川!
对啊!周穆王呢?!
按照常理,如此庞大、血腥、精密的镇压之局,作为最终的胜利者和布局者,穆王即便不将自己葬在最核心、享受胜利果实的地方,也必定会留下明确的陵寝或象征!
可这里…只有被镇压的姜后、倒悬的商朝战俘茧、铺地的西周重臣骸骨…唯独没有属于穆王的痕迹!这绝对不合理!
陈忘川眉头紧锁,目光再次如同梳子般扫过整个空间。葛云衣也似乎被这个问题触动,那双冰冷的异瞳缓缓转动,
最终…定格在祭坛之上!定格在那八匹用浮雕刻出、镶嵌着幽幽绿光萤石的神骏图上!
“不可能…” 陈忘川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困惑和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布局如此周密…镇压如此彻底…他不可能不在这里留下最终的‘锚点’…或者说…‘监视点’!”
他的目光随着葛云衣的视线,也死死锁定了祭坛西壁的八骏浮雕!
那八匹神骏姿态各异,栩栩如生,在幽绿萤石光芒下仿佛随时会破壁而出!它们的目光冰冷地聚焦在姜后身上,带着永恒的审判。
陈忘川的心头猛地一跳!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荒诞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脚下那刻着“毛公”名字的骸骨碎片,又猛地抬头看向祭坛上的八骏图!
“毛公…守藏史毛公…他在外面用血书写下真相…他必然到过这里!甚至…可能参与了最后的镇压!”
陈忘川的声音急促起来,“他留下的血书里…提到穆王‘封城绝道’…但没提他自己的结局!也没提穆王如何处置自身!”
葛云衣的身体似乎也绷紧了,皮肤下那些冰冷的青铜脉络微微搏动,右眼的金色竖线瞳孔在八骏图的萤石光芒映照下,收缩到了极致!
她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金属摩擦的吸气声。
陈忘川死死盯着那八匹骏马的眼睛——那八颗散发着幽绿光芒的萤石!那光芒…似乎并非恒定!在极其缓慢地、如同呼吸般…明灭着!
而且,八颗萤石明灭的节奏…隐约间…似乎存在着某种极其细微的…差异和规律! 并非完全同步!
“光…那光…” 陈忘川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激动,
“…不是装饰!是…某种信号?!或者…指引?!”
他猛地将手电光柱集中射向其中一颗光芒相对最盛的萤石——属于“赤骥”的左眼!
强光照射下,那颗幽绿的萤石内部,似乎…有极其细微、如同尘埃般的金色光点在流转!
“胖子!手电!照‘盗骊’的右眼!” 陈忘川低吼!
胖子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立刻将手电光柱射向另一匹骏马——“盗骊”的右眼萤石!
同样!在强光刺激下,那颗萤石内部也浮现出细微的金色光点!
“还有!‘白义’的左后蹄!光打在那个位置!”
陈忘川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声音急促而兴奋,他凭借对西周星象和穆王传说的理解,以及毛公血书可能隐含的线索,疯狂地推演着!
一道道光柱在陈忘川的指挥下,如同精准的探针,射向八骏浮雕的不同部位——、马蹄、马鞍的特定位置!
这些位置在幽绿萤石光芒的背景下毫不起眼,但当强光手电聚焦其上时,被照射的萤石或特定浮雕纹饰内部,便会浮现出极其细微的、如同星尘般的金色光点!
当最后一道光柱(由山姆在陈忘川指挥下)射中“绿耳”马鞍上一个不起眼的卷云纹中心时——
嗡…
整个祭坛,不,是整个青铜核心空间,发出了一声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震动!
紧接着,那八匹镶嵌着萤石的浮雕骏马,它们眼中幽绿的光芒骤然大盛!
并且不再是散乱的明灭,而是如同被唤醒的星辰,按照一种古老而复杂的星图轨迹…开始同步闪烁!
明灭之间,形成了一道道流动的、幽绿色的光线,在祭坛西壁交织!
嗡——!
八颗幽绿萤石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祭坛西壁上按照古老星图轨迹疯狂闪烁、流转!
明灭之间,一道道流动的、实质般的幽绿光线在青铜壁上交织、蔓延,瞬间构成了一幅巨大而邪异的动态星图!
整个核心空间被这诡异的光芒彻底吞噬,脚下的白骨仿佛都在这光芒下扭曲蠕动。
“咔…咔嚓嚓……”
这声音并非来自沉降的祭坛中央通道!而是来自…头顶!那密集倒悬的、如同巨大虫卵的青铜茧林!
胖子惊骇欲绝地抬头,手电光柱瞬间扫了上去!只见那密密麻麻的青铜茧表面,那些原本凝固、覆盖着厚厚铜锈和尘埃的表面,竟然在幽绿星图光芒的照耀下,裂开了!
如同冰层在春日下龟裂!细密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
一股更加浓烈、仿佛陈年尸棺被猛然掀开的甜腻腐臭,混杂着刺鼻的铜锈味,如同海啸般席卷而下!
“我…我操他姥姥的!老…老陈!” 胖子魂飞魄散,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你他妈到底启动了啥玩意儿?!这…这些鬼东西…活…活过来了?!”
他的嘶吼如同丧钟!
噗嗤!噗嗤!噗嗤!
离得最近的几具青铜茧猛地爆裂开来!碎裂的青铜片如同炮弹破片般西射飞溅,狠狠砸在下方白骨地上,激起一片骨粉!
伴随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如同湿皮革摩擦又像骨骼错位的“咯咯”声,从爆裂的茧中,“东西”掉了下来!
不,不是掉下来!是…爬了出来!
那是怎样恐怖的景象!
它们依稀还保留着人形,但全身覆盖着一层如同干涸沥青般的、黑绿色的粘稠物质,紧紧包裹着萎缩扭曲的肢体。
有些地方,这层物质与内部的骸骨似乎己经共生、融合,形成了一种介于金属、虫壳和干尸之间的恐怖质感!
它们的头颅大多低垂着,颈椎以一种非人的角度扭曲,但空洞的眼窝深处,却亮起了两点与祭坛八骏图一模一样的、幽绿色的鬼火!
那光芒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疯狂和…对生者血肉的饥渴!
“上帝啊!不——!” 杰克发出绝望的尖叫,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霰弹枪!
太晚了!
一只刚刚从茧中爬出的“青铜尸俑”,距离他最近!
它那覆盖着粘稠黑绿物质、指端却异常尖锐如同青铜爪的手,以一种快到模糊的速度,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猛地插向杰克的胸膛!
噗!
如同热刀切入黄油!那只鬼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杰克的防弹衣和胸腔!
鲜血混合着破碎的内脏从杰克背后狂喷而出,溅在维克多和山姆惨白的脸上!
杰克的眼睛瞬间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剧痛,喉咙里只发出“嗬嗬”两声,便软了下去。
“杰克!!!” 山姆目眦欲裂,恐惧瞬间被同伴死亡的惨烈点燃,化作了疯狂的怒火!他手中的自动步枪疯狂地喷吐火舌!
哒哒哒哒——!
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最近的那几只青铜尸俑身上!然而,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
子弹打在它们覆盖着黑绿粘稠物和共生青铜的部位,竟然爆发出点点火星,发出“叮叮当当”如同打铁般的脆响!
除了留下一些浅坑和溅起一些恶心的粘液碎屑,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只有打在它们的、相对脆化的干枯肢体上,才能打断一两根骨头,但这反而激起了它们更凶残的嘶吼!
“没…没用!打不死!” 山姆惊恐地发现,弹匣瞬间清空,换弹的间隙足以致命!
更多的青铜茧在爆裂!更多的青铜尸俑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带着幽绿的鬼眼和刺鼻的腐臭,从西面八方、从头顶,向着幸存者们扑来!
它们的动作起初还有些僵硬,但迅速变得迅猛、协调,带着一种被禁锢了三千年的疯狂杀意!
维克多那条麻痹的腿成了最大的累赘!一只尸俑从侧后方白骨堆中猛地窜出,布满粘液的爪子狠狠抓向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