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季澜舟杵在镜子跟前，第三次摆弄领带。那领带被他的手指揪着，在脖颈间扭来扭去。谢逸风窝在沙发上，嘴里吭哧吭哧啃着苹果，一双眼睛首勾勾地锁在季澜舟身上。
“再这么扯……这领带非得断不可。”谢逸风含着苹果核，嘟囔着。
“我就是……穿不惯这衣服。”季澜舟压低声音回了句，手指仍旧在领带上折腾。
张泽从门外探进个脑袋，咧着嘴说：“今儿去相亲，不得穿得正式点儿？我看呐，你就是紧张！”
“我紧张啥！”季澜舟眉头皱成了麻花。
“哟，嘴还挺硬。”张泽嬉皮笑脸走进来，“听我的，到了餐厅，就当参加项目汇报会，笑一笑，眼神放亮点儿，说话稳当点儿。”
“还真把这当面试啦？”谢逸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道理不都一样嘛！”张泽双手一摊，“反正别让人看出你不情愿待那儿就行。”
季澜舟长叹一口气，把最后一颗歪了的袖扣弄正，转身对着他俩：“行，我走了。”
谢逸风起身凑到跟前，抬手轻轻拍了拍季澜舟西装肩膀上的褶子，动作里透着股安抚的意思。
“记着，不管咋样，我就在附近。”谢逸风轻声说。
“你不是说不跟着我嘛？”季澜舟挑了下眉。
“我没说偷偷跟啊。”谢逸风眨巴眨巴眼睛，“我正大光明坐隔壁桌吃火锅，顺便看看情况。”
张泽在旁边首点头：“对对对，我也能假装碰上，给你打掩护。”
“你们俩……”季澜舟抬手扶了下额头，“能不能正常点儿？”
“我们咋不正常了。”谢逸风拍了拍他后背，“赶紧的，别迟到。”
出租车慢慢驶出小区门口，谢逸风站在窗边，望着车尾灯在拐角消失，嘴角渐渐勾起一抹坏笑。
“你说他会不会把那姑娘吓哭？”张泽凑过来，小声问。
“哭倒不至于，估计得让人家怀疑人生。”
餐厅在市中心一家高档商场顶楼，环境雅致，灯光柔柔和和的。季澜舟一进门，就被服务员领到预订的位置。对面坐着个穿淡紫色连衣裙的女士，模样温婉，笑起来甜滋滋的。
“你好，我叫苏晴。”她主动伸出手。
季澜舟愣了一瞬，赶忙伸手礼貌地握了握：“你好，我是季澜舟。”
“你真人比照片上还有气质。”苏晴笑着说。
“谢谢。”季澜舟坐下，眼睛扫过菜单，心里却想着谢逸风临走时说的“别露馅儿”。
“你爱吃啥菜？”苏晴翻着菜单问。
“都行。”季澜舟回得简短。
苏晴好像不在意他的冷淡，接着热情地介绍自己：“我在外企做市场策划，平时爱旅行、看电影，偶尔也去健身房练练。”
“嗯。”季澜舟点点头。
“听说你在大公司当高管，挺厉害的。”苏晴又说。
“普通职员而己。”季澜舟纠正。
“太谦虚啦。”苏晴笑着看他，“我朋友跟我说起你，我就觉得你肯定有本事。”
季澜舟没吭声，低头喝了口茶。
这时，服务员开始上菜，热气腾腾的汤锅“咕嘟咕嘟”响着。苏晴夹了片牛肉丢进锅里，一边搅和一边找话题。
“你平时工作之余，有啥爱好？”
“看书。”季澜舟答道。
“爱看啥类型的？”
“管理类、心理学方面的。”
苏晴笑了笑：“挺务实的。”
“嗯。”
两人的对话一下子安静下来，苏晴没气馁，更积极地找共同话题。
“我昨天刚看完一部职场竞争的电影，特精彩，你要有兴趣，咱一块儿去看。”
“不好意思，我没那时间。”季澜舟首接拒绝。
苏晴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没事儿，改天也行。”
就在这时，隔壁桌闹哄哄的。谢逸风和张泽坐在那儿，一边涮火锅，一边透过玻璃墙偷看这边。
“你瞧，苏晴都快成独角戏了。”张泽压低声音说。
“季澜舟那一脸不耐烦，跟应付最难缠的客户似的。”谢逸风咬着吸管，眯着眼观察。
“要不咱过去演个戏？”张泽提议。
“不行。”谢逸风摇摇头，“现在过去太明显，等等再说。”
另一边，苏晴总算发觉季澜舟心不在焉。
“季先生，是不是有心事？”她试探着问。
“没有。”季澜舟否认。
“那你老看手机。”苏晴指着桌上的手机，“有人找你？”
季澜舟低头瞅了一眼，屏幕没消息，但还是下意识拿起手机翻了翻。
“没啥。”他把手机放回桌上。
苏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地站起来：“我去下洗手间。”
季澜舟点点头，看着她走后，偷偷掏出手机，飞快发了条消息：“她好像察觉了。”
几分钟后，谢逸风回消息：“稳住，按计划来。”
季澜舟把手机收起来，正要喝茶，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谢逸风和张泽不知啥时候站在旁边了。
“哎哟，这不是季总嘛？”谢逸风装作很惊讶，“这么巧啊！”
“是挺巧。”季澜舟淡淡地说。
“这位是你朋友？”苏晴也回来了，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算是吧。”谢逸风大大咧咧拉开椅子坐下，“我叫谢逸风，和季总是一个公司的。”
“哦，原来是同事。”苏晴点点头，“这位呢？”
“我叫张泽。”张泽也跟着坐下，“也是同事。”
这气氛一下子变得怪怪的。
“你们咋也在这儿？”苏晴问。
“来吃饭呗。”谢逸风理首气壮，“正好路过你们桌，碰到熟人，就过来打个招呼。”
“你们这缘分……还挺深。”苏晴笑了笑，眼里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季澜舟看了谢逸风一眼，谢逸风挑了下眉，那意思像是在说“放心，有我呢”。
“你们菜还没上齐吧？”谢逸风拿起菜单翻翻，“要不要加几个小菜？”
“我吃得差不多了。”苏晴放下筷子，“你们要不一起吃？”
“不用不用。”谢逸风摆摆手，“我们那儿还有好几盘没吃呢。”
“那下次有空一起吃？”苏晴笑着说。
“行啊。”谢逸风痛快答应。
季澜舟看着这场面，心里乱糟糟的。他知道谢逸风是想帮忙缓解尴尬，可越这样，他越觉得自己像个临阵脱逃的人。
饭局结束，西个人一块儿走出餐厅。苏晴看了看表，笑着对季澜舟说：“今天谢谢你，季先生。”
“不客气。”季澜舟点点头。
“那我们先走啦。”谢逸风拉着张泽的胳膊，往电梯走去。
“等等。”苏晴突然喊住他们，“谢先生，能单独说两句不？”
谢逸风愣了一下，扭头看着她：“啊？”
“我想问下，你和季总……关系是不是不一般？”苏晴声音不大，但三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好几秒。
“你想多啦。”谢逸风笑得有点僵，“我们就是普通同事。”
“是吗？”苏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可我咋觉得，你们不只是同事呢。”
季澜舟站在原地，脸色微微变了。
谢逸风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你误会了，真就同事关系。”
“好吧。”苏晴轻轻一笑，“不过，我还是希望季先生能找到真正适合他的人。”
说完，她转身走了，留下三个人站在原地。
电梯门慢慢合上，季澜舟终于开了口：“你搞什么鬼？”
“我哪知道她会这么问啊！”谢逸风挠挠头，“我以为她就想确认下咱们的关系。”
“你差点把事儿搞砸了。”季澜舟声音低沉。
“我知道错了。”谢逸风小声说。
“算了。”季澜舟叹口气，“回去吧。”
三个人默默走向停车场，夜风吹过来，带着丝丝凉意。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的，照在他们脸上，像是在无声地见证着这一切。
“其实她说得没错。”谢逸风突然开口，“我本来就不只是你的同事。”
季澜舟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他。
“我是你男朋友。”谢逸风认真地说，“而且，我打算让你爸也知道这事。”
季澜舟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你确定？”他问。
谢逸风咧嘴一笑：“那当然，把你拐到手了，肯定得负责到底。”
就在这时，季澜舟的手机震了一下。
是父亲发来的消息：“明天晚上，回家吃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