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季澜舟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面“明天晚上，回家吃饭”几个字像针一样扎眼。他的手指就那么停在屏幕上，半天没动。谢逸风悄然站在他身后，没吭一声，只是抬手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夜里的风有些凉飕飕的，张泽挺识趣，一把拉过谢逸风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事儿，毕竟是人家父子间的难题，外人不好掺和。
“我爸……”季澜舟终于开了口，声音低得像从嗓子眼挤出来的，“又得找我麻烦了。”
谢逸风咧咧嘴笑了笑：“我陪你回去。”
“你脑子糊涂啦？”季澜舟狠狠瞪他一眼，“这时候回去，不是更惹他火大嘛！”
“你一个人回去才糟糕呢。”谢逸风耸耸肩，“我在边上，说不定他还能消消气。”
张泽在后面冒了一句：“要不我也跟着去，人多点热闹。”
“你闭嘴。”季澜舟和谢逸风同时说道。
最后，季澜舟还是自己回了家。客厅的灯亮得晃眼，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份报纸，可那眼睛根本没落在报纸上。季澜舟刚一进门，门都还没关好，就听见一声严厉的“坐！”，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似的。
他闷声不响地走到对面坐下，父子俩中间的空气好像一下子冻住了。
“相亲的事儿，你怎么说？”季父先开了腔，语气里憋着一股火。
“说什么？”季澜舟反问，语气平平却带着刺儿。
“你当我啥都看不见啊？苏晴她妈和你妈是老同学，她跟我说你一晚上心思都不在那，还跟同事凑一块儿，把相亲弄成公司团建了！”季父越说越来气，手里的报纸都被捏出褶子了。
“我就是不想骗人家。”季澜舟抬起头，首首地看着父亲的眼睛，“我不想耽误别人时间。”
“你这是对婚姻不负责！”季父呼地一下站起来，声音高了八度，“你把感情当什么了？过家家吗？我看你是被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迷了心窍！”
季澜舟也站起来，脸一下子冷了：“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没啥错。”
“你喜欢谁？”季父冷笑一声，“你说，你喜欢谁？是不是那个姓谢的？”
这话一出口，季澜舟的脸色“唰”地变了。
“你喜欢男人？！”季父几乎是在吼。
“我喜欢谁，是我的事儿。”季澜舟咬着牙，“不用你管。”
“你太放肆了！”季父一巴掌拍在茶几上，玻璃杯都跟着跳了一下。
“我放肆？”季澜舟也火了，“是你逼我去相亲，是你从来不管我愿不愿意，是你从来不听我说话！”
“你还敢顶嘴？！”
“我不是不敢说，我一首忍着呢。”季澜舟深吸一口气，眼神特别坚定，“爸，我早不是小孩了。我的人生，不该你说了算。”
季父气得脸都青了：“你这是违背家族规矩！你想想外人会咋看我们？想想你妈在天上会怎么想？”
这话一说，季澜舟整个人都僵住了。
母亲走了都五年了，父子俩从没提过她。现在，她却成了责备自己的理由。
“我妈要是还在……她不会这么对我。”季澜舟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季父愣了一下，接着更火了：“你还提你妈？她要是知道你这样……”
“她会支持我。”季澜舟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很，“因为她爱我。”
客厅安静得吓人。
季父颓丧地坐下，脸上的怒气一点点没了，只剩疲倦和疑惑。
“你到底……想要啥？”他小声问。
“我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季澜舟说得干脆，“就这么简单。”
季父沉默了好久，才慢慢开口：“这事，我接受不了。”
“我知道。”季澜舟点点头，“但我不会放弃。”
说完，他转身进了房间，门轻轻带上，没锁。他知道，父亲不会跟进来，也不会再说啥了。
这时候，谢逸风正靠在他家楼下的一棵树下，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眼睛时不时往楼上瞅。他在这儿都站了快一个小时了，就等着季澜舟的消息。
手机震了一下，是季澜舟发的：“回来了。”
谢逸风马上回：“我在这儿呢。”
过了几分钟，窗户打开了，季澜舟探出头，看见树下的人，愣了一下。
“你咋在这儿？”他压低声音问。
“怕你爸把你关起来呗。”谢逸风咧嘴一笑，“要不要我上去给你打掩护？”
“你真是不要命了。”季澜舟嘴角往上扬了扬，又马上收住，“别闹了，早点回去。”
“你不让我上去？”谢逸风故意装出委屈样，“我还带了火锅底料呢。”
“滚。”季澜舟忍不住笑了，可很快又严肃起来，“我爸今天……可能不会再管我了。”
“啥意思？”
“他累了。”季澜舟靠着窗边，望着夜空，“他说，他接受不了，但也不会再插手了。”
谢逸风沉默了一会儿，认真地问：“那你呢？想好了没？”
“想好了。”季澜舟看着他，“我要和你一起面对。”
谢逸风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
“嗯。”季澜舟点点头，“我会想办法让他接受。”
“那我陪你。”谢逸风想都没想，“不管多久。”
季澜舟看着他，突然觉得心里暖乎乎的。原来，有人陪着，也挺好。
第二天晚上，季澜舟按时回家吃饭。饭桌上气氛还是有点紧张，不过比昨晚好多了。季父没再提相亲的事儿，就是偶尔看他一眼，眼神怪复杂的。
吃完饭，季父突然说：“下周，带你的那个朋友来家里坐坐。”
季澜舟呆住了：“您……”
“我没说同意。”季父摆了摆手，“但你说得对，我该听听。”
季澜舟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
他掏出手机，给谢逸风发了条消息：“我爸让你来家里坐坐。”
没过一会儿，谢逸风回了个表情包：一只狗子捂着胸口晕倒。
季澜舟忍不住笑出声，抬头看向窗外，月光柔柔地洒进屋里，照着这段还没结束的故事。
他放下手机，轻声说了句：“谢谢你，愿意陪我走这条路。”
话刚说完，厨房传来碗碟摔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