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晚醒了之后,发现身边都没有。
还是昨夜她累的不行,睡去的样子,只是身上多了层薄被。
是他吗?
……
醉仙楼后院的柴房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劣质烟草的气息。
孙管事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在摇曳的油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扭曲。
她手里捏着一条细长的藤条,一下下抽打在冰冷的泥地上,发出“啪啪”的脆响,每一声都敲在林晚的心尖上。
她从楚家回来伶香楼之后,一眼就被孙管事看出来她根本没有经历情事。
“好你个林晚!”
孙管事的声音尖利得像淬了毒的针。
“翅膀硬了是吧?
敢在楚司令面前装贞洁烈女了?
嗯?
我辛辛苦苦调教你三年,不是让你去当木头桩子的!”
她猛地凑近,浑浊的眼里射出恶毒的光。
“你妹妹那张小脸,可是越来越标致了……
你说,城南的李老爷,最喜欢这种嫩得能掐出水的小姑娘,尤其是……..还没长”
“不!”
林晚猛地抬头,一首强装的平静瞬间碎裂,眼底爆发出巨大的恐惧和绝望。
“不要动小意!”
那个李老爷臭名昭著,从他那出来的人,没有几个有气的。
孙管事用藤条抬起林晚的下巴,那冰冷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那得看你怎么做!
三天!我再给你三天时间!
要是还拿不下楚司令,让他成为你真正的靠山……哼!”
她猛地收回藤条,阴恻恻地笑着,“我就把你那个宝贝妹妹,干干净净地送到李老爷的暖阁里去!听说那位爷,就喜欢听小姑娘哭呢…….”
孙管事扭着的腰身走了,留下刺耳的笑声在柴房里回荡。
林晚在地,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缠绕着她的西肢百骸。
柴房的门被锁上,隔绝了外面微弱的光线。
黑暗中,她蜷缩在冰冷的草堆上,牙齿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臂,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混着灰尘和屈辱。
孙管事的威胁像淬了毒的钩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她不能再被这样拿捏了!
不能再让妹妹活在随时可能被推入火坑的恐惧里!
既然所有人都逼她接近楚栾,既然那个男人对她有了兴趣……
那她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利用他这把最锋利的刀?
一股冰冷而决绝的火焰,在她被泪水洗过的眼底深处,幽幽燃起。
不再是恐惧,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她要活下去,她要妹妹平安。
挡路的,都得死。
这念头不再是绝望中的嘶喊,而是一个冰冷、坚硬、无比清晰的认知。
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瞬间沉入水底,却激不起任何涟漪,只有绝对的沉寂和决心。
孙管事要她三天拿下楚栾?
她不仅要去“拿下”,更要把他变成自己手中最锋利的刀,一把能斩断所有枷锁、劈开所有魑魅魍魉的刀!
楚栾……那个高高在上、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
昨夜,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和探究,像在看一件新奇的猎物。
那目光让她本能地战栗。
但此刻,这战栗被另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覆盖——那是生存的本能催生出的、近乎冷酷的算计。
“既然你想要猎物……”
林晚在绝对的黑暗中无声地勾起嘴角,那弧度冰冷,毫无笑意。
“那我就做那个主动走进陷阱的猎手。”
她需要他的兴趣,需要他成为她的“靠山”。
孙管事只看到靠山带来的庇护,林晚却看到了靠山本身蕴含的、足以碾碎一切阻碍的力量。
她要借这股力量,不仅要救小意,更要彻底斩断孙管事这条毒蛇!
她知道,楚栾没有昨天得到她,他没有这么容易忘掉她的。
他等她自己送上门来。
接下来的两天,林晚像换了一个人。
面对孙管事更加刻薄的刁难和监视,她低眉顺眼,逆来顺受。
将所有翻涌的恨意和冰冷的计划都深深压进眼底最深处。
她甚至主动要求嬷嬷重新教她更“精妙”的伺候男人的手段。
学得无比认真,眼神却像结冰的湖面,平静无波。
她刻意在孙管事能看到的地方,对着镜子练习最温婉柔顺的笑容。
练习如何让眼波流转间带上恰到好处的、引人探究的脆弱和倔强。
她要让孙管事以为她认命了,在努力“完成任务”。
夜深人静,当监视的婆子打着鼾睡去。
林晚才在陋室唯一的小窗前,借着惨淡的月光,一遍遍梳理着自己的计划。
她回忆着关于楚栾的每一个细节:他的权势、他的脾气、他昨夜对她流露出的那点兴趣。
她分析他可能喜欢什么,厌恶什么。
她需要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对她产生更强烈、更难以放手这个兴趣的机会。
……
楚栾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
批阅公文时,眼前会闪过那双蓄满泪水的眸子。
部署军务时,鼻端仿佛又萦绕起那缕清冷的幽香。
夜里躺在g上,那具微微颤抖、柔弱无骨的娇躯触感竟如此清晰。
他烦躁地摔了笔。
不过一个戏子!
他楚栾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过?
几天后,因着一桩军务,他竟鬼使神差地又踏入了伶香楼。
刚进内院,一个端着茶水的龟公“不小心”将一盏滚烫的茶水泼在了他的军装上。
“司令息怒!司令息怒!”
戏园老板慌慌张张地跑出来,点头哈腰。
“快!快带司令去后面雅间歇息,换身干净的衣裳!快去!”
他一边呵斥着下人,一边对楚栾赔着小心,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楚栾皱着眉,本想发作,但看着自己湿漉漉的前襟,只得沉着脸。
由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厮引着,穿过喧嚣的前堂,走向后面僻静的院落。
小厮将他引到一间挂着竹帘、格外雅致的厢房门口,便躬身退下了。
他推开虚掩的门。一股熟悉的、清冽的幽香瞬间扑面而来,比上次更加浓郁,丝丝缕缕,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