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并不是人
谢洛心想
其实他在上辈子就隐约地认识到这一点,原因在于他真的知道那些存在----
他的母亲,在朗诵圣经时,身上会出现一层柔柔的光,像是在包裹她。
谢洛牙牙学语时,走近母亲便会感受到温暖和舒适,甚至可以看到空气中流动着的光。
他的父亲,喜欢念那些佛经,身上偶尔会出现一些佛光,一闪一闪的。
家里养的莲花也总比其他地方鲜艳点,无论春夏秋冬都不会枯败。
他的奶奶,身边常有黑气围绕,谢洛一生病她就会去上香,上完香谢洛就不会感受到疼痛。。。
而谢洛自己,从小到大无灾无难,偶尔生点小病,刚成年就一炮而红,要不是意外,他就像是传说中的天道之子一般。
但真正让谢洛觉得他不是人的,还得是最近被犹格索托斯所眷顾。
犹格索托斯,别名泡泡,模样类似于星空聚合体。
呼唤其名字和向其索求知识都是件危险的事情----
毕竟,你很有可能就不小心被知识撑爆,这位神明可没有你想的那样仁慈。
祂只会恶劣地将一堆知识不管不顾地残忍地揣到你的脑子里,完全不顾你能不能承受那些知识。
祂虽然很闲,可也懒得回应信徒的呼唤。。。毕竟祂甚至不会认为你是祂的信徒。
祂存在,是因为祂存在,
不是因为你的信仰,你虔诚地信仰祂,只是让祂感受到了些“联系”,并不会让祂在意你。
祂会无意识地污染你的意识,当你开始接触有关祂的知识,本身就会让神经陷入一种疯癫。
泡泡小朋友也是傲娇的小朋友,祂会窥视人类的生活,但很少插手,而是多数处于倦怠和沉睡之中。
想到这里,谢洛轻声道:“奇怪。”
确实奇怪,像犹格索托斯这样的神明,应该不会在意他。
他谢洛身上有什么好让神明在意的呢?
时空?穿越,这个对于泡泡来说,是不稀罕的。
长相?谢洛承认他确实长得好看,但也没有让泡泡一个神明都痴迷的程度。
脾气性格更不可能---
甚至,谢洛作出了亵渎神明的事情--
改变信仰地无比快,无比丝滑,同时信仰多个神明
可泡泡却像是不知道一样
不对!
谢洛想
泡泡应该确实不知道这件事,神明虽然不在乎人类,但祂回应了谢洛,证明祂在乎。
那么就应该是对谢洛有一定占有欲的。
可泡泡没有质问,没有恼怒。
那什么东西,能蒙骗伟大的门之钥呢?!
想到这里,谢洛得出一个结论:
他自己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还能蒙骗神明,他不想让神明知道的事情,神明就不知道。
一个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的想法嵌入脑内。
【或许,我真的不是人,起码是一个高等物种】
这个念头荒谬得让他几乎想笑出声,但冰冷的事实像蛛网般黏住了他的心。
如果连泡泡那样的存在都能被蒙蔽,那自己怎么可能是人呢?
他需要观察,需要证据。
谢洛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思绪,走向盥洗室那面宽大明亮的镜子。
镜面冰冷光滑,清晰地映照出他如今的模样——
漂亮
脆弱
精致
皮肤光洁,即使在略显昏暗的灯光下也毫无瑕疵。
谢洛凑近了些,审视着自己。
突然,他发现镜中那双眼睛,似乎有些不对劲?
不是纯粹的黑色,而是…雾色的黑?
但这不足以说明什么,
他需要更多的光线。
谢洛走到窗边,猛地拉开了厚重的窗帘。
午后的阳光倾泻而入,瞬间将整个盥洗室照得亮堂无比。
他微微侧过脸,让阳光以一个斜角照射进自己的眼睛,然后再次贴近镜面。
光线刺入瞳孔的瞬间,谢洛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深邃的雾黑色瞳仁,在强光的刺激下,并没有像常人一样剧烈收缩。
反而…像是在解构、在重组!
雾黑色的基底上,无数极其微小的、针尖般的光点骤然亮起!
不,那不是光点!
是眼睛!
密密麻麻、数之不尽、细如微尘的微小眼睛!它们并非规整排列,而是如同宇宙星尘般无序地、层层叠叠地镶嵌在那深邃的灰黑之中!
它们在阳光的首射下微微颤动、旋转、开阖,每一个都闪烁着冰冷的、非人的、纯粹观察性的光泽。
它们共同构成了他“瞳孔”的视觉表象,却在强光下暴露了其恐怖的本质——
他的眼睛,是一片由亿万只微型眼球组成的、蠕动的集合体!
谢洛猛地后退一步,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上。
镜子里的“他”瞳孔中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异象瞬间隐没,重新变回温柔的雾黑色,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阳光造成的错觉。
但谢洛知道,那不是错觉。
那冰冷、密集的观察感,那亿万倍放大的视觉冲击,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
卧槽
合着老子一双眼睛里有无数小眼睛
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就在惊魂未定之际,一缕长发滑落额前。
谢洛下意识地抬手,想要将那缕发丝撩开。
指尖触碰到发丝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
凉。
不是头发的温凉感,而是一种…滑腻、冰冷、带着奇异韧性的触感。
像是触碰到了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或是某种坚韧而冰冷的金属丝线。
人类的头发即使是长发,也有着柔顺、干燥或的亲肤感。
但他手指下的,像是有着脉搏,带着生命固有的运动和难以言喻的粘滞感。
谢洛的手指僵在半空,难以置信地捻动了一下。
离大谱了,活了十八年
发现自己不是人
我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谢洛想了半天,又把有关神明的书查了个遍,还是没懂他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最后,谢洛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这是他专门用来记录神明,妖魔鬼鬼怪等的笔记本…
实话说,他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把自己记录上去,对了,关键是还要给自己取个学名?
谢洛轻微蹙眉,手指在钢琴上敲了两下,随便取了一个,最后——
他写下:
[1314.](我自己)
Arassalaht Rep'yh?
中文名:谢洛
种族:未知
性别:或许不是男的
喜好:唱歌,温柔的人类
危险性:非常低,非常安全
谢洛满意地看了一眼笔记本上关于自己的新记录,随手合上。
他哼着不成调却悦耳的旋律,拎起书包,准备上学。
他并不知道,
在他合上抽屉的瞬间,笔记本内页深处,那句Arassalaht Rep'yh?周围的纸纤维,极其轻微地扭曲蠕动了一下,如同被无形的触须抚过,随即归于沉寂。
更不知道,在他踏出家门,融入清晨薄雾的那一刻。
遥远大西洋,某个未被标注的坐标点,某种难以言喻的庞大存在。
似乎与他哼唱的某个微弱颤音,发生了无法理解的深层共振。
平行位面
- 全球海洋研究联合署 (GRUMA) -
绝密档案室?
巨大的全息投影占据了房间中央,清晰地勾勒出全球海岸线的轮廓。
其上密密麻麻覆盖着猩红色的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个坐标
——一具尸体被海浪送回的地点。
“第8937例了,理查兹博士。”
副手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球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一片令人窒息的血红。
“模式完全一致。全球范围,无差别,集中在过去48小时。死者…所有死者被发现时,都……”
“都很愉悦,无论他们是溺死在浴缸,还是…被冲上数千公里外的陌生海滩。表情祥和宁静,甚至带着一种…无法理解的、扭曲的狂喜。”
画面中,一具年轻男性的脸部特写被定格。
他的嘴角大幅度上扬,形成了一个人类肌肉极限也无法做到的弧度,眼睛圆睁,瞳孔却异常放大。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耳道深处,残留着一种黏稠的分泌物,成分分析显示…未知。
“耳内组织溶解性坏死,伴有未知结晶析出,声带…上帝啊,声带…但是我们都听到了那些歌,不是人唱的歌…但也不至于让人死亡…而且——”副手说不下去了。
理查兹沉默一会儿,道:“走吧。”
副手一愣:“走什么?”
理查兹崩溃大吼:“我说走!我们离开这该死的大西洋!我受够了!”
“又是精神污染!谁知道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TMD是不至于让人死亡!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偷偷把声音都录下来一天到晚听了。”
副手蹙眉道:“可那并没有攻击性,而且充满着善意。”
理查兹一拳揍上副手的脸,骂道:“是!你要知道!海妖也是这样的!你滚去听它唱歌吧——你也去死吧!”
“当你听到歌的时候,你就应该死了!”
……
“你要听我唱歌?”
谢洛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男生。
戴着眼镜…还是学长。
他是谁啊?
男生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了下
“嗯,你好,我叫安卿鱼,刚才在路上听到你唱歌,想要和你认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