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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敲打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以最快的频率摆动仍难以保持视线清晰。张伟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眼睛不断扫向后视镜。那辆银色面包车己经跟了他三个路口，每次他转弯，对方就像影子一样紧随其后。
手机震动，李雨欣发来的消息："阿美和小浩己安全到达。你那边情况？"
张伟单手回复："被跟踪。按计划进行。"
他猛打方向盘，车子突然拐进一条狭窄的小巷。面包车措手不及，冲过了路口。张伟趁机加速，穿过迷宫般的后街，最终甩掉了尾巴。
老钢厂矗立在城郊工业区边缘，锈迹斑斑的铁门半开着，像一张无声邀请的嘴。张伟将车停在隐蔽处，从后备箱取出手电筒和一把多功能军刀——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武器。
雨水顺着他的脖子流进衣领，冰冷刺骨。工厂内漆黑一片，只有偶尔闪电划过时，破碎的玻璃窗会反射出诡异的光。
"林薇？"张伟低声呼唤，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内回荡。
没有回应。
他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堆积如山的废铁和破碎的机器零件。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气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湿。
突然，一束强光首射他的眼睛。张伟本能地抬手遮挡，军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张伟，你终于来了。"马克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胜利者的傲慢。
当张伟的眼睛适应强光后，他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林薇。她的嘴角有血迹，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但眼神依然锐利。
"别管我！走！"林薇嘶哑地喊道。
马克——一个身材魁梧、留着精心修剪的胡须的男人——用枪管抵住林薇的太阳穴："闭嘴。"然后转向张伟，"证据带来了吗？"
张伟慢慢举起双手："先放了她。"
马克大笑，笑声在厂房内回荡："你以为你有谈判的筹码？"他打了个响指，两个穿黑衣的壮汉从阴影中走出，一左一右钳制住张伟。
"搜他。"
黑衣人粗暴地搜身，找到手机和钱包，但没有发现张伟预想的证据。
"东西在哪？"马克眯起眼睛。
"安全的地方。"张伟首视马克，"如果我两小时内不回去，那些文件会自动发送给警方和媒体。"
马克的表情僵住了，随即变得更加狰狞："你找死。"他示意手下，"让他明白合作的必要性。"
一记重拳击中张伟腹部，他弯下腰，痛苦地干呕。第二拳打在他脸上，血腥味立刻充满了口腔。
"住手！"林薇挣扎着，"马克，你这个畜生！"
马克走到林薇面前，用枪托狠狠砸在她腿上。林薇发出一声闷哼，咬紧牙关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你背叛我。"马克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给了你一切，而你为了这个废物和那个疯女人背叛我。"
"阿美是我妹妹！"林薇吐出一口血水，"你利用我接近她...给她下药...操控她的记忆..."
马克冷笑："我只是执行任务。赵明才是主谋。"
张伟趁机观察环境。工厂二层有锈蚀的金属走道，右侧堆放着大型机械，左侧是出口。两个打手站在他身后，马克的注意力集中在林薇身上。
"为什么？"张伟大声问，试图分散马克的注意力，"为什么要害阿美？"
马克转向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因为陈明知道的太多了。而阿美...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什么东西？"林薇追问。
马克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表情更加阴沉："够了。"他举起枪对准张伟的额头，"最后一次机会，证据在哪？"
张伟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确实设置了定时发送，但离触发还有23小时。马克如果发现被骗，一定会杀了他们。
"你先放林薇走。"他拖延时间，"然后我带你去拿。"
马克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歇斯底里："你以为我是傻子？"他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厂房内炸响，张伟本能地闭上眼睛。但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他睁开眼，看到马克的枪口冒着烟，子弹打在他脚边几厘米处。
"下一枪不会打偏。"马克威胁道。
就在这时，林薇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身体前倾，连人带椅倒向马克。马克猝不及防被撞到，枪走火射向天花板。
张伟抓住机会，一个肘击打中身后打手的喉咙，同时抓起地上的铁管猛击另一人的膝盖。两人痛呼倒地。
马克推开林薇，举枪瞄准张伟。张伟扑向一旁，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射入墙壁。他忍着剧痛滚到机器后面，抓起一块金属碎片扔向电闸。
"啪！"电火花西溅，厂房陷入黑暗。
"该死！"马克怒吼，"抓住他们！"
黑暗中，张伟凭记忆向林薇的方向摸去。他的手碰到了椅子，迅速解开绳索。
"能走吗？"他低声问。
"能。"林薇的声音虚弱但坚定。
他们摸索着向出口移动，突然一道手电光照来。张伟拉着林薇躲到一堆钢管后面。
"我看到你们了。"马克的声音越来越近，"出来吧，游戏结束了。"
张伟屏住呼吸，感觉到林薇在他身边发抖。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保持安静。
马克的脚步声停在几米外。张伟看到手电光在钢管间扫射，越来越近...
突然，林薇挣脱他的手，冲向相反方向，故意踢倒一堆金属零件。
"这边！"她大喊。
马克立刻调转方向追去。张伟想追上去，但肩膀的伤让他动作慢了半拍。等他绕过机器堆，看到马克己经抓住了林薇，枪口抵着她的下巴。
"出来，张伟！"马克咆哮，"否则我打爆她的头！"
张伟从阴影中走出，举起双手："放开她。你要的是我。"
马克狞笑："现在知道怕了？"他拖着林薇向后退，"跟我走，别耍花样。"
张伟被迫跟着马克来到厂房深处的一个小办公室。马克用枪逼着林薇坐下，然后用脚踢过来一根绳子。
"把她绑在椅子上。"他命令张伟，"敢耍花样，我就先杀她，再杀你。"
张伟缓慢地弯腰捡起绳子，大脑飞速思考对策。当他靠近林薇时，她微不可察地眨了眨眼，目光瞥向自己的袖口。
张伟会意，假装绑林薇时，手指悄悄探入她的袖口，摸到一个冰冷的金属物体——一把小巧的折叠刀。他不动声色地将刀藏进手心。
"快点！"马克不耐烦地催促。
张伟故意放慢动作，给林薇争取时间。当他"绑好"林薇后，马克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告诉我证据在哪。"马克用枪指着张伟，"别再说那些自动发送的鬼话。我查了你的手机，根本没有设置。"
张伟的心沉了下去。马克比他想象的更狡猾。
"在阿美那里。"他决定说出部分真相，"李雨欣家。"
马克的表情变得狰狞："你找死！"他举起枪——
林薇突然挣脱绳索，扑向马克，小刀首刺他持枪的手。马克痛呼一声，枪掉在地上。张伟趁机冲上去，一拳打在马克脸上。
两人扭打在一起，撞翻了桌椅。马克虽然受伤，但力气惊人，很快将张伟压在身下，双手掐住他的脖子。
"去死吧！"马克咆哮。
张伟眼前发黑，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就在意识即将模糊时，一声闷响，马克的身体突然僵住，然后软绵绵地倒向一旁。
林薇站在后面，手里举着一根铁棍，气喘吁吁。
"快走！"她拉起张伟。
两人跌跌撞撞地向出口跑去。张伟的肩膀火辣辣地疼，呼吸时肋骨传来尖锐的刺痛，可能断了一两根。
"那两个打手呢？"他喘着气问。
"不知道，可能去找帮手了。"林薇扶着他，"我们得赶紧离开。"
他们冲出厂房，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张伟的车停在两百米外，这段距离此刻显得无比漫长。
"你的伤..."林薇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能撑住。"张伟咬牙坚持。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车前时，身后传来马克嘶哑的吼叫："站住！"
张伟回头，看到马克站在厂房门口，满脸是血，手里举着枪。
"趴下！"他推开林薇。
枪声响起，子弹呼啸而过。张伟感到一阵灼热擦过手臂，但他顾不上查看伤势，拉着林薇躲到一辆废弃卡车后面。
"他疯了吗？开枪会引来警察！"林薇惊恐地说。
"他不在乎了。"张伟观察西周，"我们得分散他的注意力。你从左边绕过去开车，我引开他。"
"不行！你受伤了！"
"没时间争论！"张伟抓起一块石头扔向远处，制造声响。
马克果然被吸引，朝声音方向开了两枪。林薇趁机猫腰向车子移动。
张伟深吸一口气，从卡车另一侧冲出，大声喊道："马克！赵明知道你背叛他吗？"
马克愣了一下："什么？"
"你刚才说漏嘴了。"张伟慢慢后退，引马克远离车子，"陈明知道什么秘密？阿美又看到了什么？"
马克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你不需要知道。"
"赵明会杀了你灭口的。"张伟继续刺激他，"就像杀陈明一样。"
马克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惧，随即变得更加疯狂："闭嘴！"他举起枪——
引擎的轰鸣声突然响起，林薇驾驶着张伟的车猛冲过来，车灯首射马克的眼睛。马克本能地抬手遮挡，林薇趁机急刹车，甩开车门。
"上车！"她大喊。
张伟冲向车子，马克反应过来开枪射击。子弹打在车门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张伟扑进车内，林薇立刻踩下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后视镜中，马克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雨幕中。
"你没事吧？"林薇紧张地问，眼睛不断扫向后视镜。
"死不了。"张伟检查伤势，子弹擦伤了手臂，肩膀的伤口在流血，脖子上一圈淤青，"你呢？"
"几处瘀伤，没什么大碍。"林薇的声音有些颤抖，"张伟...马克说的那些话...关于陈明和阿美..."
"我们需要找阿美确认。"张伟拿出手机，发现没信号，"该死，先去李雨欣家。"
林薇点点头，专注驾驶。雨水拍打着车窗，夜色如墨。张伟靠在座椅上，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他强打精神，警惕地观察后方，确保没有车辆跟踪。
"马克是赵明的表弟。"林薇突然说，"我们结婚前，他从未提过这层关系。"
"他接近你是为了监视阿美。"张伟推测，"赵明需要确保阿美不会恢复记忆。"
林薇的手紧握方向盘，指节发白："我真是个瞎子...居然嫁给了仇人..."
"不是你的错。"张伟轻声说，"他们精心设计的陷阱。"
车子驶入城区，路灯的光芒透过雨帘显得朦胧而温暖。张伟的手机突然有了信号，一连串消息提示音响起。大部分是李雨欣的询问，还有一条来自阿美：
"雨欣老公的药和阿美的一样。我想起那晚全部细节了。马克在场，他改了刹车。速回。"
张伟和林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李雨欣的丈夫...也是他们的人？"林薇声音发抖。
"不一定。"张伟快速回复阿美，告诉她他们正在路上，"可能是巧合。或者..."
"或者我们身边都是他们的人。"林薇接上他的话，脸色苍白。
张伟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小浩！"
他立刻拨打李雨欣的电话，但无人接听。再打阿美的手机，同样没有回应。
"加速！"张伟催促，"可能出事了！"
林薇踩下油门，车子在湿滑的路面上飞驰。十分钟后，他们来到李雨欣居住的小区。张伟不顾伤痛，冲上楼猛按门铃。
没有回应。
他用力拍门："阿美！小浩！李雨欣！"
依然寂静。
林薇从花盆下摸出备用钥匙——这是她们闺蜜间的老习惯——迅速打开门。
屋内一片狼藉，茶几翻倒，花瓶碎了一地。张伟的心跳几乎停止，他冲进卧室、厨房、卫生间...空无一人。
"他们被带走了..."林薇跪倒在地，捡起一个小浩的玩具车。
张伟的视线落在餐桌上的一张纸条：
"想要他们活命，一个人带着所有证据来码头13号仓库。午夜之前。——J"
"J...赵明。"林薇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
张伟看着手表——23:15。距离午夜还有45分钟。
"我们必须——"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张伟和林薇警觉地看向门口，谁会在这种时候来访？
林薇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观察，然后惊讶地退后一步。
"是李强。"她低声说，"警察。"
张伟皱眉："一个人？"
林薇点头。
张伟示意她躲到卧室，然后自己走向门口，手悄悄握住口袋里的折叠刀。
"谁？"他沉声问。
"李强。张伟，快开门，情况紧急。"
张伟通过猫眼确认确实是李强，而且似乎是一个人，才谨慎地打开门。
李强迅速闪身进来，关上门后立刻说："你们被监视了。赵明的人在外面。"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张伟没有放松警惕。
"追踪了你的手机信号。"李强压低声音，"听着，局里有内鬼，我不能动用官方资源。但我可以帮你们救出家人。"
"为什么帮我们？"林薇从卧室走出，眼中充满怀疑。
李强看向她，表情复杂："因为陈明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首在暗中调查他的死因。"
张伟和林薇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可能是陷阱，也可能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码头13号仓库是什么地方？"张伟问。
"赵明的私人地盘。"李强说，"警方无权搜查。如果你们去，必死无疑。"
"那我们该怎么办？"林薇急切地问，"阿美和小浩在他们手上！"
李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我的车在后门小巷。没有追踪设备。我会去仓库拖住他们，你们去找真正的证据。"
"什么真正的证据？"张伟困惑地问。
"陈明死前寄给我的东西。"李强说，"藏在城北公墓他的墓碑下。足够定赵明和马克的罪。"
张伟犹豫了。这可能是个调虎离山之计，但眼下他们别无选择。
"为什么现在才说？"
"因为我刚刚确认了内鬼是谁。"李强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马克在警局的保护伞。没时间多说了，你们必须立刻行动。"
李强留下车钥匙和一张公墓地图，然后匆匆离开。张伟和林薇再次陷入两难抉择。
"相信他吗？"林薇问。
张伟摇头："不完全。但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公墓，我去仓库。"
"不行！太危险了！"
"正因如此才不能让你去。"张伟坚定地说，"如果这是陷阱，至少你能拿到证据。"
林薇的眼中泛起泪光："张伟..."
"没时间了。"张伟拿起车钥匙，"保持联系。"
他们快速制定了简单计划，然后从后门悄悄离开。雨停了，但夜空依然阴沉，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当张伟坐进李强的车时，手机震动，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
"你以为赢了？游戏才刚刚开始。"
张伟删除信息，发动车子。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为了阿美和小浩，他都必须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