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万……不要……相信他!”
高德副院长的最后一句话,如同冰锥般刺入林季和赵小棠的心脏。
他的眼神,充满了警告和……一丝幸灾乐祸?
林季的心猛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日记本。
“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小棠冷冷地问道,她手中的消防斧再次握紧。
高德发出一阵低沉的,像是破风箱般的笑声。
“嘿嘿……嘿嘿嘿……”
“那个疯子……他虽然被自己的‘规则’困住了,但他并没有彻底失去对这个疗养院的影响力。”
“他留下的那本日记,就是他伸出的……最毒的触手。”
“他告诉你们,‘守门人’不能伤害进入‘庇护所’的‘祈祷者’,对不对?”
高德看着他们,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林季和赵小棠没有说话,但他们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默认。
“这……是一个无比恶毒的谎言!”
高德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铁链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了“哗啦啦”的声响。
“‘守门人’的原始规则里,根本没有‘祈祷者’这个概念!”
“它的规则只有一条——”
“清理所有在‘非规定时间’,出现在‘非规定区域’的……‘喧哗者’!”
“而‘庇护所’,也就是礼拜堂,确实能阻挡它。”
“但那不是因为什么狗屁的‘祈祷’!”
“而是因为,礼拜堂本身,就散发着一种……与‘核心’力量相克制的,属于修道院时期的……‘神圣’气息!”
“那气息,能暂时压制和削弱所有被‘核心’污染的生物,包括‘守门人’!”
高德的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林季和赵小棠心中的迷雾。
他们之前关于“庇护所”规则被篡改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那个院长,真的在日记里,设下了一个致命的语言陷阱!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季追问道。
“他为什么要故意加上‘祈祷者’和‘不亵渎’这两个条件?”
高德再次发出了那阵难听的笑声。
“因为……‘亵渎’,是唯一能让‘守门人’……无视‘庇护所’的压制,强行进入的……‘钥匙’!”
“他想让你们相信,你们的安全,是建立在‘虔诚’的基础上的。”
“然后,他会通过某种方式,引诱你们,或者逼迫你们,在礼拜堂里做出某些……‘亵渎’的行为。”
“比如……在神圣的地方,发生……杀戮。”
高德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图书馆深处,那个被他们藏起来的,莉莉的尸体。
林季和赵小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刚刚就在礼拜堂,亲手杀死了一个正在异变的同伴!
如果……如果他们当时没有及时离开礼拜堂,而是选择在那里处理莉莉的尸体……
后果,不堪设想!
那个山羊头怪物,很可能会无视“庇护所”的规则,首接冲进来,将他们撕成碎片!
好险!
他们与死神,只有一步之遥!
这个院长的算计,简首歹毒到了极点!
“他……他怎么能做到?”
“他不是被困在办公室里吗?”
林季不可置信的问道!
“被困?”
高德冷笑一声。
“他的灵魂,确实被困住了。”
“但他的‘意志’,早就和这个疗养院的‘规则’,融为了一体。”
“他就像一个病毒程序,虽然被防火墙隔离了,但依旧能通过各种后门和漏洞,影响着整个系统的运行。”
“那个护士,那个厨师,那个园丁……”
“还有那些游荡的‘病人’……”
“他们,都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棋子。”
高德的话,让林季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他们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在那个疯子院长的监视之下!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林季的声音有些干涩。
既然日记不可信,那他们之前找到的,关于“钟楼”和“红月”的线索,会不会也是假的?
“日记……”
高德似乎看穿了林季的心思。
“并非完全是假的。”
他说道。
“那个疯子,最擅长的,就是在九句真话里,掺杂一句……致命的谎言。”
“‘钟楼’,确实是‘核心’的所在地。”
“‘红月’升起之夜,也确实是‘核心’力量最不稳定,同时也是……‘净化仪式’唯一可能成功的时机。”
“这些,都是真的。”
“因为这些,是这个疗养愈院最底层的,从修道院时期就流传下来的……‘设定’,连他也无法轻易篡改。”
“那……谎言是什么?”
赵小棠立刻追问道。
高德浑浊的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谎言,就是……他会让你们以为,你们有机会……成功。”
他的话,让林季和赵小棠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什么意思?”
“‘净化仪式’,确实存在。”
高德沙哑地说道。
“在修道院时期,那是用来定期清除‘核心’所吸纳的‘负面能量’的。”
“但是,那个仪式,需要一件……关键的‘圣物’,才能启动。”
“而那件‘圣物’……”
高德的脸上露出一丝绝望。
“早就被那个疯子,在第一次尝试融合‘核心’的时候……摧毁了。”
“所以,‘净化’这条路,从一开始……就是一条死路!”
“他故意在日记里留下关于‘净化仪式’的线索,就是为了给你们一个……虚假的希望。”
“让你们像飞蛾扑火一样,去挑战那个根本不可能被净化的,己经被彻底污染的‘核心’!”
“最终,成为……‘它’……新的养料。”
死路!
林季和赵小棠的脑海中,只剩下了这两个字。
他们费尽心机,冒着生命危险找到的线索,竟然……是一条通往绝望的死路!
巨大的失落和无力感,瞬间席卷了他们的全身。
“那……那摧毁‘核心’呢?”
林季还是不甘心地问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高德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怜悯。
“摧毁?”
“你用什么摧毁?”
“用你手里那根可笑的铁棍,还是她手里那把连怪物皮都劈不开的斧头?”
“‘核心’,是这个疗养院所有能量的源头,是这个小世界的‘心脏’。”
“别说是你们,就算是……全盛时期的我,也无法撼动它分毫。”
“更何况,现在……它还和那个疯子院长的‘不死之躯’,以及那个更古老的‘意志’,三位一体。”
“去摧毁它,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绝望。
彻彻底底的绝望。
两条路,都被堵死了。
“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离开这里了吗?”
林季认真的问道。
高德沉默了。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也露出了深深的疲惫和……认命。
“也许……有。”
他缓缓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但那个方法……比死……更可怕。”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图书馆内,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寂。
林季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牢牢地困住,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
就在这时。
一阵轻微的,像是有人在哼唱童谣的声音,突然从图书馆的门外,那条寂静的走廊里,传了过来。
那童谣的旋律,天真而又诡异。
听起来……
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