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在疲惫和沉默中继续前行,目标首指今川义元本队所在的沓挂城。
马蹄声,脚步声以及车轮碾压泥泞的声响,构成了压抑的行军乐章。
松平元康策马行在队伍前方,我被特意唤到了他马侧稍后的位置走着,马蹄踏在松软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过了许久,松平元康那平稳无波的声音才随着微风飘来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跟着我吗?”
我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沾满泥泞和干涸血迹的破草鞋上。
厮杀?我脑海中闪过两次战斗中的血肉横飞。
“不,我绝不是最勇猛的” 我否定了这个答案。
松平元康没有等待我的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不高
“因为我看到了‘忠义’。”
在这个下克上如同吃饭喝水般寻常的年头,勇猛者如过江之鲫,聪慧者亦不鲜见。
“但‘忠义’?尤其是一个贱如蝼蚁的足轻,对另一个死去的杂兵头目的‘忠义’
但是松平并没有多说只是微微侧头的喃喃道
“就当你运气好吧。”
一边回应着对方,我看向了西边
我小声嘀咕着“终于快到了吗沓挂城,旁边就是桶狭间丘陵吧…”
这个地名如同魔咒,我思考着,我要帮今川义元吗?
放在以前我这种最底层的炮灰,连思考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只能随波逐流在战场上像蛆虫一样苟且偷生。
但现在我鬼使神差地站在了松平元康的视线里,有了靠近核心的机会?
我很厌恶今川义元,无论是现在,还是穿越前对这个人的了解都十分厌恶
但是随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我也想过甚至改变历史的蝴蝶效应可能会死更多的人,但是那又怎样?
无非就是织田信长的“天下布武”换了一个人,或者压根消失。
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为了克服不安和恐惧以求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这就是所谓的“安心”啊,但是我也己经知道了,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逃避的!
此时沓挂城简陋的城垣上,今川义元身披华美的阵羽织,脸上敷着的薄粉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他志得意满地凭栏远眺,看着麾下各路兵马,源源不断地汇入城下临时扩建的营地。
数万大军集结的威势让脚下的土地都仿佛在微微震颤。
“好!甚好!”
今川义元抚掌而笑,声音里带着一种公卿特有的矜持腔调,却掩不住膨胀的野心
“尾张清州城,己是囊中之物!只待两日后,大军开拔便碾碎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织田氏,兵锋便可首指京都!”
他仿佛己经看到自己端坐御所,号令天下的景象,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的狂热光芒。
他微微侧首,对侍立一旁的近侍轻描淡写地问道:
“清州城那边,织田信长小儿还有做什么荒唐事吗?”
语气中充满了胜券在握的优越感。
近侍立刻躬身,脸上堆满谄媚的笑容,声音洪亮得足以让周围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禀报治部大辅大人!据可靠线报,织田信长那厮,此刻仍在清州城内与家臣饮酒作乐,醉舞狂歌!全然不知死期将至!实乃愚不可及,自取灭亡!”
“哦?饮酒?跳舞?”
今川义元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轻蔑的弧度,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
他缓缓摇动着手中那把象征军权的精致折扇,仪态优雅却与城下肃杀的军阵格格不入。
“愚蠢的织田小鬼!死到临头,犹不自知!”
他顿了顿,享受着周围家臣们屏息凝神的注视,享受着这掌控一切的。
情报官适时地补充道:
“大人明鉴!织田军力加上清州城守军,据查满打满算不过三千之数!”
“三千?”
今川义元仿佛听到了一个荒谬的数字,忍不住嗤笑出声。
他展开折扇,轻轻掩住下半张脸只露出那双因得意而眯起的眼睛,声音透过扇面,带着一种慵懒而笃定的宣判:
“两万对三千?优势在我”
他收起折扇指向清州城的方向,仿佛那己是掌中之物,语气带着一种天命所归的陶醉,
“此乃天照大神庇佑我今川氏!天佑今川!霸业可期!”
“大人高见!天佑今川!霸业必成!”
旁边一名反应极快的精通京都礼仪的文化家臣,立刻以最标准的土下座姿势跪下额头几乎触地,声音激昂地附和着。
其他家臣和武士也如梦初醒,纷纷躬身行礼齐声颂扬。
一时间城头上充满了对“东海道第一弓取”英明神武的赞美和对未来霸业的无限憧憬。
今川义元满意地接受着这一切,沉浸在自我编织的由绝对兵力优势和无上荣光构筑的美梦中。
随后今川义元继续笑着说道
“剩下的当然是要好好犒劳我们的将士了,尤其是我们的先锋大将~”
今川义元摆了摆手,周围的家臣们心领神会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