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的木地板能映出人影,几十名武士按照地位高低跪坐在各自的软垫上,姿态笔挺。
最深处的主位上,今川义元那张敷着白粉的脸在烛光下更显怪异,他正用一双华丽的漆筷慢条斯理地夹起一片鲜红的生鱼片,动作优雅,像个在京都茶室里附庸风雅的公卿。
穿着精美和服的涂着惨白脸的侍女们,脚步轻盈得没有一丝声响,流水般在席间穿行为众人添酒布菜。
我被松平元康领着,安排在末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一个软垫,一张矮几。
当食物被端到我面前时,我眼角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一小碟晶莹剔透的腌萝卜,一份水煮的青菜,一碗飘着几片裙带菜的味增汤,一尾烤得焦黄的咸鱼。
最重要的是,那一碗……白花花的,没有掺杂任何砂石的纯正白米饭。
这他妈的……穿越前狗斗不吃,但是比起以前在阳光照耀下散发诡异绿光的饭团,和祖传味增汤。
真香.......
这对于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对于现在我来说,简首是国宴级别的待遇。
可我的视线越过自己的矮几,看到前面那些高级武士面前摆着的,是天妇罗、炖菜、甚至还有小份的生鲍鱼切片。
主位上今川义元那盘摆盘精致、色泽的生鱼片……
(这放外面,一盘子估计够买自己命了。)
一个年轻的侍女,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几乎看不清原本的容貌,她低着头身体因恐惧而微微僵硬,不敢看我身上尚未干涸散发着铁锈腥气的血污。
她跪坐到我身旁,拿起精致的酒壶小心翼翼地为我的酒杯斟酒。
我能清晰地看到她握着酒壶的手指在轻微地颤抖。
酒液注入素雅的瓷杯,发出清冽的声响。
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一股清冽醇厚带着米香的暖流瞬间从喉咙滑入腹中,驱散了些许战场上带来的刺骨寒意。
环顾西周,每位武士身旁都跪坐着一位伺候的侍女,她们大多动作生涩眼神惶恐,显然是临时从本地强征来的平民女子,在这华服锦食的场合里格格不入。
随后,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主位。
我观察评估着对方,似乎对身旁这些战战兢兢的侍女毫无兴趣。
“不好女色?”
这个想法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是随后的场景刷新了下我的三观。
随着我的瞳孔微微放大,几名穿着异常华丽、面容清秀、且同样涂着厚厚白粉的少年。
悄无声息地凑到了今川义元的身边。
他们举止柔媚,眼神带着刻意的驯服与讨好。
“啊?好男色?”
少年们殷勤地为今川义元斟酒、布菜,动作也比侍女们更加亲昵大胆。
今川义元那张浮肿的白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他毫不避讳地伸出手,时而轻佻地抚摸某个少年的脸颊,甚至当众将一名少年揽到身边,手指暧昧地在其脖颈和衣襟内游走。
少年们强颜欢笑,身体却在不自觉地僵硬和闪躲,眼中深藏的屈辱与恐惧难以完全掩饰。
我隐约观察到松平元康的眉头不爽的皱了一下。
炼铜?
看到这令人作呕的一幕,我的拳头在桌子下下无声地攥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哪怕对方生活腐败行为贪婪,但是在这个时代也是正常现象,自己犯不上,也没能力用命去对抗时代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