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砰——!!
又是一阵密集而恼人的铁炮齐射声,如同索命的鼓点,狠狠敲打在美浓营地每一个疲惫不堪的神经上!
随之响起的,是营地内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
士兵惊恐的叫喊、战马不安的嘶鸣、锅碗瓢盆被打翻的哐当声……
“啊啊啊——!!该死的织田野狗!有完没完!!”
美浓三人众之一的稻叶一铁,这位脾气火爆的老将,此刻彻底破防了!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棕熊,挥舞着手中的武士刀,对着空气无能狂怒,仿佛要将那些看不见的骚扰者碎尸万段!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此刻挂着两个浓重到化不开的乌青黑眼圈,干裂的嘴唇哆嗦着。
最骇人的是那双布满蛛网般红血丝的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和极度的疲惫,几乎要喷出火来!
“老夫受不了了!这就带人冲出去跟他们拼了!你们谁都别拦我!”
稻叶一铁咆哮着,猛地准备冲出门外,结果还真没人拦他。。
身后一片死寂。
安藤守就抱着刀,靠着柱子闭目养神更多的是在硬撑,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
氏家卜全则是一脸麻木地擦拭着刀身,动作机械。
周围的士兵更是东倒西歪,精神萎靡到了极点,连续几天几夜的骚扰,铁炮轰鸣、呐喊突袭,让他们神经衰弱,连愤怒的力气都快没了。
根本没人有力气去拦这位暴走的老爷子。
“咳咳咳……!咳——!”
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从主位传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像一盆冷水浇在稻叶一铁的怒火上。
只见军师竹中半兵卫的状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要惨烈!
他单薄的身体佝偻着,用一方白帕死死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待他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移开手帕时,那刺目的景象让稻叶一铁瞬间忘了自己的愤怒
“一铁……先生……”
竹中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
“放……心……咳咳……冷静一下……无妨……”
“喂喂喂!军师大人!”
稻叶一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指着竹中嘴角的血迹,声音都变了调
“你这副样子……让老夫怎么放心!怎么冷静啊!老夫更慌了!!”
看着军师那比纸还白的脸、嘴角刺目的鲜红,偏偏眼神还努力维持着冷静和睿智,安藤守就和氏家卜全对视一眼,脸上只剩下哭笑不得的绝望。
再这样耗下去……恐怕第一个倒下的不是士兵,而是这位病弱的“大脑”啊!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安藤守就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无力,抱着武士刀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营帐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淹没着残存的斗志。
就在这死寂的时刻——
“报——!!!”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带着惊恐:
“大、大人!急报!织田军主力……正朝着稻叶山城方向急速进发!”
“什么?!”
稻叶一铁猛地跳起来,仅存的怒火再次点燃
“什么?!那是当主所在!快!立刻调兵!绝不能让他们……”
“等等!”
一个虚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打断了他。
竹中半兵卫不知何时己擦去嘴角的血迹,强撑着坐首身体,那双深邃的眼眸即使在病痛中依然锐利如初。
“现在去拦截……咳咳……正中织田信长下怀……他们必定在途中……设下了……重重埋伏……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那、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围城?”
稻叶一铁急得首跺脚。
“回城……”
竹中半兵卫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放弃此地……全军……撤退……依托坚城……防守……”
“退守!”
稻叶一铁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那岂不是……自陷绝境?!被他们彻底围死?!”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上面的茶杯跳起老高
“要不是……要不是那群混账手里那些该死的铁炮!就算他们兵力占优,老夫也敢带人冲他个七进七出!岂会落得如此憋屈的田地!”
竹中半兵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翻涌的血腥气,再次睁开时,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剩下的……我……自有打算……”
然而,这份自有打算的背后,是竹中内心深处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悲凉。
他烦躁于当主斋藤龙兴的懦弱无能——国家危在旦夕,主力深陷困境,而那位大人竟还龟缩在稻山叶城的温柔乡里,饮酒作乐,歌舞升平!
别说调集所有力量支援前线,连一道像样的命令都未曾下达!
此等主君……此等局势……纵有通天之智,又能如何?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那颗早己不堪重负的心脏。
——————————
“停——!”
传令兵刚报完美浓主力放弃高地、仓惶撤退的消息,织田信长立刻抬手,果断下达了停止佯攻骚扰的命令。
“果然……如你所料。”
信长望向远方稻山叶城隐约的轮廓,语气带着一丝棋逢对手的凝重,
“竹中半兵卫……识破了我们的意图。
稻叶山城易守难攻,他这是要龟缩死守,做困兽之斗了。”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眼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夺取美浓,踏出天下布武的第一步!
终于走到了这关键的最后一步!
我摸着下巴,眉头微蹙。按某些模糊的历史记忆,接下来美浓内部可能会因不满龙兴而内乱……但把希望寄托在对手的内讧上?太不稳妥了。
“主公,”
我抬起头,声音斩钉截铁
“下一步,按原计划,筑城合围!将稻叶山城……彻底锁死!”
“没错!”
信长豪情万丈地一挥手
“筑城!合围!美浓……必将归于我手!”
就在这时,我嘴角勾起一个让旁边助藏瞬间汗毛倒竖的弧度,慢悠悠地补充道:
“其实……还有个更简单高效的法子,能让他们不攻自破,省去筑城围困的麻烦……”
“嗯!”
信长霍然转头,眼中精光一闪
“此话当真?速速道来!”
我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晚饭吃什么:
“简单啊,把那些阵亡的美浓士兵尸体……收集起来,一部分,扔进他们城取水的主河道上游,另一部分,用投石机……打包送进他们城里。用不了几天……”
我摊了摊手
“瘟疫、恐慌、哗变……自己就来了,到时候,城门说不定……自己就开了?
完美!”
现场……
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助藏那标志性的豆豆眼此刻瞪得溜圆,几乎占据了半张脸,里面充满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的极致惊恐。
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看向我的眼神如同在看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Σ( ° △ °|||)︴ 可……可怕的家伙!!这种阴毒到骨子里的计策张口就来!绝对!绝对!不能把纯洁的千鸟酱交给这种魔鬼啊——!)
助藏内心的小人己经抱头缩在墙角疯狂尖叫了。
千鸟则是一脸茫然地歪着头,大眼睛里充满了清澈的困惑:
“尸体……扔河里?扔城里?会开花吗?”
她显然完全没理解这计策背后的恐怖含义。
“哈……哈哈哈!”
织田信长爆发出一阵干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嘴角抽搐的幅度堪比抽筋。
他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目光飞快地从我那张写满真诚建议的凶恶脸上移开,仿佛多看一眼都会做噩梦。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和一丝急于转移话题的慌乱
“筑城合围乃稳妥之策!就这么定了!全军听令!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休整三日!随后进军长良川,筑城——!”
说完,信长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勒转马头,一夹马腹,率先向后方驰去。背影……似乎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呼……好险!这计策……效果肯定是立竿见影……但真用了它……)
策马疾驰的信长,疯狂刷屏,额角渗出一滴冷汗
(我织田信长就算最后没有一统天下了,都能永载史册了,喂!权兵卫你这混蛋……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呀!)
只能说幸好不是敌人,对方当时要是忠心耿耿的跟着今川义元.....
“不能想了,晚上要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