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浮香录

第六十四章 近乡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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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汴水浮香录
作者:
颂鱼喵
本章字数:
4340
更新时间:
2025-07-01

将将过了初二,谢清和便预备着要走。

汴京之中情势复杂,等过完年,不知又要平添多少变故,因此,不如早一些悄摸离开。

谢清和告知赵璟时,对方刚应酬完回府,累地瘫在软榻上,一根手指都抬不起。

闻言倒是惊了一瞬,挣扎着抬了头:“这么快?”

谢清和点头:“曾文正走了,汴京必定要再起风波,眼下接任的人还未定,你难道没想法?”

赵璟并不反驳:“你的意思是?”

谢清和挑眉:“自然是争。即便落不到你手里,也不能便宜了旁人不是?”

赵璟笑眯眯:“所以你才提前走?”

“早去早回。”谢清和看向他:“我可不想届时山明水秀,还得替你做事。”

他又想起什么,特意叮嘱:“我走之后,你帮我注意香房里的汤妈妈和宁玉二人。谢清则在繁音身上吃了亏,我担心他会报复在旁人身上。”

这哪是担心旁人?

分明是担心祝繁音吧。

赵璟看破不说破,嗯嗯应下。

几人第二日便离开。

赵璟按着谢清和的意思,备了辆低调的马车,送行的只有赵璟。

沈照月这几日被按在家里不得出门。

世家贵女这些日子,忙碌的很。

无奈之下,只能托赵璟带来一盒果子,全当在路上打发时间。

赵璟拍拍谢清和肩膀:“保重。”

谢清和点头:“我此行应当比汴京安全,无需担心。”

赵璟抚着心口,一脸受伤。

同赵璟告别之后。主仆三人并一个同路的冒牌神医,趁着晨光熹微,悄无声息出了城门。

等离汴京远了些,祝繁音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掀开了帘子往外瞧。

北方的冬日实在枯燥,入目所及尽是些凄冷枯木,衰草连横,偶尔有一两颗松树,也在这冷日里变成了更深的绿。

铁锈色的天空看不见一朵云,可就是这样的景色,却让祝繁音猝然落了泪。

谢清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无从说起。

失去至亲之痛,经过再多时间也无法消弭。

更何况,是仇恨和痛苦撑起了如今的祝繁音。

虽说赵怀柔是被送往南边老家的,可一来天高皇帝远,二来有太后护着,她的日子倒没有那么受限。

毕竟按段羚上回带来的特产,那段时间应当是在扬州的。

眼下说是要去找赵怀柔,实则已经出发,还并未收到赵怀柔的回信。

不过几人倒是淡定,毕竟,能慢悠悠地享受旅途,对于刚经历过烦心事的诸人,也算是好事一桩。

一行人也不着急,每日里慢悠悠的走,不像寻人,倒像旅游。

等到了南阳,谢清和终于收到了赵怀柔的回信。赵怀柔眼下正在临川,等着过完元宵再回杭州,更贴心帮他们算好了过去的时间,邀请他们一道去临川看烟火。

谢清和并不是第一回收到母亲的信件。

往常的信件中,虽说赵怀柔总是竭力装出一副万事从容的态度,但其笔下的担忧总是藏不住的。

这一回兴许是知晓他离了汴京,写信的笔划都洒脱起来,一扫之前笔尖的沉郁。

谢清和发觉这一点,忽然有些控制不住头痛,赵怀柔若是知道他之后的决定,怕是要气得不轻。

不过临川之行,倒是与他的计划相契合,顺便去看看烟火过个元宵,听起来还挺不错。

行进到第五天,祝繁音的脸色开始变差。

一发现此事,谢清和便悄悄上了心,也旁敲侧击过,祝繁音也只是摇头:“世子爷,我无妨的。”

可等到第七天,祝繁音已经几乎成了缺水的花,肉眼可见地枯萎下去,面色灰败,精神不济。

大条如展十一,也看出来她不太对。

这一回,谢清和不想再问了。

马车停在附近的小镇,谢清和遣展十七去定了两间房,之后不由分说,将祝繁音拉进了房间。

展十七瞅着二人的背影,颇有种大儿初长成的欣慰,一边的展十一瞧着他的表情一阵恶寒,吐槽道:“你怎么笑的这么恶心?”

展十七:“……你懂个屁。”

房间之内,谢清和摁着祝繁音坐在了床边。

祝繁音犹在挣扎,勉强挤出笑容:“我真的没事的……”

她话未说完便被谢清和打断:“需要我拿面镜子来,给你看看现在的样子吗?”

祝繁音垂下了眼睫。

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掩盖着主人几乎爆发的情绪。

谢清和抬手,抚摸她的头发:“繁音,你可以同我说。”

他特意放轻了声音,柔软的像是春日里的风,拂过祝繁音的脸颊时却那样坏,将她竭力藏匿的眼泪通通逼了出来。

少女最初的哭声很细微,若非仔细辨别,几乎听不出来,而后逐渐变大,到最后,几乎是嚎啕了。

她抓着谢清和的衣袖,那似乎成为她漂泊无依时唯一的着力点,须得抓的更紧一些。

她哭的太惨,声音都断断续续:“世……世子爷,我……我梦到了……爹娘……”

谢清和心中大恸。

怪不得她会这样子痛苦。

近乡情怯,遑论她所面对的,是那样浸满了苦痛的故乡。

她素来冷静机敏,也只有连夜梦到最痛苦的回忆,才会失态至此。

他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

谢清和深呼吸,右手托着祝繁音的后脑勺,将人狠狠摁到怀中。

祝繁音的额头抵着谢清和的胸膛,不知哭了多久才终于陷入疲倦,阖上了眼。

谢清和将人放到床上,已经睡着的人仍旧紧紧皱着眉头,单薄身躯随着抽泣微微颤动。

她满面泪痕,若放任不管,等醒来时定会不舒服。

谢清和这样想着,打算去门口叫水,帮她擦擦脸。

谁料刚有了动作,便被不清醒的人牢牢抓住了手。

她完全没有清醒,口中咕哝好些话。谢清和大多听不清,唯独一句足够清晰:“别走……”

这几乎是畏惧孤独的本能在作祟,才教她谁深陷梦中也不得安宁。

谢清和只得叹了口气,干脆坐在床边,任由睡梦中的祝繁音握着他的手,以此来获得些微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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