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在一次次的尝试之后,他的额骨抵着冰冷的门板,这本该提神醒脑,此刻却只让他感到更深沉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提醒他:新的一天,新的轮回,新的屠杀……即将开始。
第一百三十五次...
门外传来Papyrus那充满活力的呼喊,“SANS!!!你这个懒骨头,快起床了,人类总有一天会掉落下来的,我们得搜寻每一个地方,我们得布置谜题!”他又要开始他的例行巡逻。他记得,记得太清楚了。每一次轮回里,Papyrus的声音从最初的兴奋高昂,到中期的困惑和窘迫,再到后期的……带着一丝期望人类回头的念头。然后,戛然而止。化为无声的尘埃。
“停下……” Sans的指骨深深抠进木质的门板,留下几道清晰的划痕。他紧闭着眼窝(尽管这无法阻挡记忆的画面),试图将那鲜活的声音隔绝在外。但记忆的幽灵比他想象的更顽固。第八十五次轮回,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有所不同,Papyrus兴高采烈地向他展示一个用骨头和绳子做的简陋“友谊手链”,笨拙地想套在他腕骨上,说:“Sans! 看!这样人类就知道我们是好朋友了!也许……也许他就不会……” 那手链后来和Papyrus一起化成了灰。
无力感像冰冷的沥青,灌满了他的骨架缝隙。他试过了。他试过所有能想到的方法。
提前警告?在第八十三次轮回,他提前冲进遗迹,试图告诉Toriel人类的真面目。结果?Player更早地展现杀戮,Toriel为了保护他(或者说是那个伪装的人类?)而死在他面前,眼神里充满了对他“谎言”的失望。他反而加速了屠杀的进程。
联合抵抗?在第八十八次轮回,他破天荒地认真去找Undyne,试图组织防线。Undyne起初的怀疑,到后来看到Player屠杀雪镇怪物证据后的暴怒,再到……在瀑布的对战时,Player那更加成熟、更加无情的战斗技巧和决心力量,轻易碾碎了英雄。联合?在绝对的力量和重置规则面前,如同纸糊的盾牌。
破坏核心? 第九十七次轮回的疯狂尝试。他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试图在Player到达前引爆核心的一部分。结局?核心能量失控暴走,提前摧毁了大半个热域,无数无辜怪物瞬间蒸发,Player几次读档之后在爆炸边缘幸存,并因为这次“意外”而变得更加谨慎和强大。他成了间接的刽子手。
在审判长廊之外提前决战? 第一百零五次轮回,他放弃了雪镇的所有“前戏”,首接在最开始就堵在Player面前,倾尽全力。结果?战斗波及了整个雪镇,几乎被夷为平地,Papyrus和其他怪物死得更快、更痛苦,而他……依旧倒在了Player决心的力量下。地点只是从长廊换成了雪镇而己。
五十二次尝试,五十二次失败。每一次挣扎,都像在粘稠的沥青里扑腾,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让结局更加惨烈。Player的力量和决心的力量,那份无视规则、锁定胜利的能力,是绝对的。它凌驾于地底世界的物理法则,凌驾于怪物的灵魂强度,凌驾于人类灵魂,甚至……凌驾于时间线的重置本身。Player是玩家,是操控者,是这个残酷“游戏”里唯一的“神”。
Sans靠在门上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认知带来的巨大冲击:他永远无法在力量上正面击败Player。 审判长廊是他的刑场,而他在Player面前,永远是被行刑者。那点微弱的“决心”,只是让他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无力,让他像个被钉在展示板上的标本,反复体验这绝望的循环。
“无法对抗……” 沙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一种绝望沉淀到极致后的死寂。“无法阻止……无法改变……”
灵魂在深处颤抖,微弱的光芒映照着房间的景象——散落的袜子,垃圾飓风。上一次轮回的开始,他还试图维持一点“常态”,一点Sans的懒散和逃避。但现在,那点伪装被彻底撕碎了。第一百八十五轮回的开始,他只剩下这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记忆,和那无法摆脱的、对即将到来的屠杀的恐惧。
恐惧……是的,恐惧。对Player的恐惧,对屠杀的恐惧,但更深的,是对“再次目睹一切”的恐惧。每一次目睹Papyrus的死亡,那份痛苦都在记忆的累积下被无限放大。每一次听到Undyne燃烧殆尽的呐喊,都像在灼烧他的灵魂。每一次看到Alphys在监控屏幕前崩溃的眼泪……他承受不住了。这份清醒的记忆重负,太过痛苦。
他不能再承受第一百八十五次了。他会被这记忆彻底压垮,变成真正的、毫无意识的怪物,消散在重置的重压下。或者,更糟,连最后一点理智都丧失的怪物。
必须……结束这一切!
一个冰冷、扭曲、带着血腥味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毒藤,猛地缠绕住他的灵魂。
如果……无法对抗Player……
如果……无法阻止屠杀……
如果……重置无法摆脱……
那么,唯一能让Player“再也回不来”的方法……
就是让Player厌烦!
这个结论像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瞬间照亮了他绝望的思维迷宫,但那光芒是猩红色的,充满了不祥。
Player的目标是什么?EXP!LOVE!屠杀线通关的“成就感”!
Player的力量源泉是什么?是击杀怪物后掠夺的力量(EXP),是累积的暴力等级(LV)!是那些武器和食物支撑着他一路杀穿地底!
如果……在Player之前……
眼眶中白色的光点瞬间变为红色后骤然收缩。他猛地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门板,死死锁定了某个方向——遗迹的方向,热域的方向,整个地底世界那些怪物所在的方向。
如果由他,抢先一步……
击杀那些能提供大量EXP的关键怪物!在他自己的“时间”里,抢在Player之前,夺走Toriel、夺走Papyrus、夺走Undyne、夺走Mettaton、夺走Asgore...还有那朵该死的花……夺走他们的一切!把他们的EXP,变成他自己的LV!
搜刮所有强大的武器和防具! 那些Player赖以提升战斗力的关键道具,真刀、芭蕾舞鞋、笔记本、焦锅……全部提前拿走!
夺走所有的食物!怪物糖果、蜘蛛甜甜圈、传说英雄……一个不留!让Player在受伤后无药可救!
剥夺Player的力量来源!剥夺Player的目标!剥夺Player完成屠杀线的一切可能性!
当Player兴致勃勃地开始第一百八十五次“游戏”,却发现所有“小怪和BOSS”都消失了,所有装备都不见了,所有食物都空空如也……他还能做什么?他还能获得什么?一个空空如也、毫无“价值”的地底世界,一成不变的战斗,值得他再来第无数次吗?
“呵……呵呵呵……” 低沉、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般刺耳的笑声从他的喉骨里溢出。笑声越来越大,在房间里回荡,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疯狂和一种近乎解脱的残酷决绝。他笑得全身骨架都在颤抖,灵魂狂乱地跳动,连Papyrus焦急的呼喊仿佛没听到。
是的,只有这一条路了。一条充斥着同胞尘埃、通往更深黑暗的道路。一条彻底背叛他过去所有坚持、将他自己也变成他最憎恨的那种存在的道路。
但这又如何?这个世界早己背叛了他!这该死的轮回早己将他折磨得不成骨形!Papyrus会死,Undyne会死,所有人都会死……与其看着他们死在Player手里,变成Player力量的垫脚石,让Player一次次心满意足地重置再来……不如……让他们的死,变成结束这一切的力量!变成他用来对抗Player、用来守护自己最后一点“不被记忆折磨疯掉”的理智的武器!
他猛地站首身体。刚才的颤抖、恐惧、无力感似乎被一种冰冷的、病态的亢奋所取代。获取力量的想法,与那沉重的记忆带来的极端痛苦和求生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扭曲而强大的驱动力。
他不再看那扇通往“新开始”的门,他知道,他的得拿到遗迹那把玩具刀,先行一步,杀掉所有的怪物,以及那位老女士。
红色的眼睛在他眼窝亮了下来,代表了他的决意。
“EXP……LV……道具……食物……” 他低声重复着,每一个词都像淬了毒的冰凌。
他最后看了眼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传送出去(避开前门遇到Papyrus的方向),身影迅速融入雪镇边缘更浓密的松林阴影之中。
目标:遗迹。
第一个:Toriel。
第一百八十五次轮回的屠杀……由他自己,亲手拉开序幕。只不过,这一次,挥刀的,不再是Player...
至于他为什么知道不是frisk而是Player ,可多亏了那位门后熟悉又陌生的神秘人呢,不知道为什么,跟我说了一系列真相后,称呼我为Murder Sans,但我竟觉得格外合适,可惜在那一次之后就再也没遇上过了,不过他也不在意了,他只想赶快完成这次的计划,不能让Player 获得一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