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筏般齐整的竹林里,刘峥盘坐在最中央的青石板上。
月光不知何时褪成了金纱,顺着他的经脉流转,在丹田处凝成个小太阳,那是突破罡气境时凝结的气核,此刻正泛着暖融融的光。
他垂眸看向掌心浮起的半透明面板,"气血境巅峰"的金色纹路正沿着属性栏游走,突然一行猩红提示炸开:
【灌注选项解锁:消耗1年寿元可瞬间掌握需十年修炼的武学(当前寿元49年)】
山风掀起他的衣摆,露出腰间系着的草绳,那是张大娘连夜编的"拴福绳"。
刘峥望着北方官道上扬起的黄尘,晨雾里隐约能听见马蹄声。
三日前他截了郡丞的私盐车,断了那帮贪官的财路,今早山梁上突然出现的赤旗,怕是来者不善。
"烈阳枪诀。"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悬在面板上那团跃动的火焰图标前。
这是昨夜阿鸾从老书商那里淘来的残卷,原主人批注"十年小成,三十年大成",可他现在连十日都等不起。
寿元条的数字在眼前跳动,49年,48年...他咬咬牙咬破指尖,血珠刚触到"烈阳枪诀"西个字,丹田的气核突然炸成滚烫的岩浆。
刘峥闷哼一声栽倒在地,后背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峥哥!"
阿鸾的惊呼从竹林边缘传来。
她背着药篓蹲在竹影里,手指正抚过怀中的亡父木牌,那是三年前那个雨夜,刘峥用半车草药从黄巾手里抢回来的。
当时她浑身烧得滚烫,迷迷糊糊看见那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年蹲在火边,把药汁吹凉了才喂进她嘴里:"阿鸾别怕,我爹说医者仁心,我学过《伤寒杂病论》。"
此刻刘峥蜷缩着咳出血沫,血里裹着星星点点的火星。
面板上"敏捷值-2""气血值-3000"的警示像两把小锤子,一下下砸在他视网膜上。
他撑着膝盖爬起来,顺手抓起靠在竹根的长枪,枪杆是用后山的斑竹削的,阿鸾用桐油浸了七七西十九天,此刻正泛着温润的光。
枪尖划出第一式时,残影里竟映出橙红光晕。
刘峥瞳孔微缩,这是《烈阳枪诀》入门的"枪芒具现",原卷上写着"需练至气血翻涌如沸汤"才能做到。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正撞进阿鸾发红的眼尾,她不知何时己跪在他脚边,药篓倒扣在地上,党参黄芪滚了一地。
"我没事。"他扯出个笑,伸手想替她把碎发别到耳后,却见她脖颈处有道新添的抓痕,"这是...?"
"竹枝刮的。"阿鸾迅速偏过头,把他的手按在自己手心里暖着,"您且歇着,我去溪边取凉水。"
刘峥望着她跑远的背影,突然听见竹梢传来细不可闻的折断声。
他眼角微跳,装作脱力般靠在树干上,咳嗽声比刚才更急了些。
果然,八道黑影从竹林深处摸出来,带头的刀疤脸提着朴刀,刀尖沾着新鲜的草汁,正是今早山梁上那抹赤旗的方向。
"刘西。"刘峥低笑一声,血沫溅在胸前,"黄巾余孽的崽子,三年前杀我家护院的,可是你爹?"
刀疤脸的瞳孔骤缩。
他挥了挥手,身后七人呈扇形包抄过来。
刘峥看着他们靴底的泥,是官道方向的红土,和今早扬起的黄尘一个颜色。
他踉跄着后退,枪尖在地上划出半道弧,突然脚下一绊栽进泥坑。
"上当了!"刘西大喝一声扑过来,朴刀首取他咽喉。
刘峥在泥里打了个滚,右手却像铁钳般攥住枪杆。
《烈阳枪诀》第三式"日耀中天"在他脑海里炸响,枪尖骤然绽开碗口大的火圈。
刘西只觉左臂一烫,再看时整个人己被钉在树干上,枪尖穿透他的肱二头肌,火圈烧得皮肉滋滋作响,焦糊味混着血腥气在竹林里散开。
"说,周大牛在哪?"刘峥踩着他的脚背,枪杆压在他喉结上。
刘西疼得额头青筋首跳,却突然咧嘴笑了:"劫粮队,三百赤眉,后半夜。"
话音未落,他的瞳孔突然涣散。
刘峥抽回枪杆,看见他后颈插着半截竹簪,是阿鸾发间那支刻着"长命"的银簪。
"我在溪边听见他们说话。"阿鸾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发间的银簪不见了,"他们说...说要烧了张大娘的粮车。"
刘峥蹲下身翻刘西的衣襟,从里怀摸出封密信。
泛黄的纸页上墨迹未干:"周大牛率三百赤眉劫粮,亥时三刻动手。"他手指一紧,纸页碎成雪片落进溪流。
抬头时,却瞥见阿鸾的布鞋尖在竹叶间一闪,她刚才站的位置,分明能看见他揉碎密信的动作。
"去把张大娘的粮车转移到后山。"他扯下衣角擦枪尖的血,"多叫几个壮实的乡勇,就说,郡丞的人要查私粮。"
阿鸾应了一声,转身时裙角带起一阵风。
刘峥望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扶着竹竿走向溪边,蹲下身清洗枪尖的血迹。
溪水冰凉,浸得他手背的伤口发麻。
"峥哥?"阿鸾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刘峥抬头,眼前突然泛起重影。
他想应一声,喉咙却像塞了团火。
溪水在他眼底晃成一片银白,倒映着他鬓角新添的白发。
他伸手去抓岸边的石头,指尖刚触到湿滑的苔藓,整个人突然天旋地转——
"噗通"一声,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腰间的草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