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漫过刘峥的脚背时,他正用湿布反复擦拭掌心里的伤口。
原主根骨不错,方才被碎砖划开的皮肉本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可此刻那道血口却像被浇了冷水的炭火,只缓慢地渗着淡红的血珠。
"怪事。"他低低呢喃,指尖刚要触碰伤口,忽然瞥见左臂皮肤下浮起几缕金线,像被风吹动的金丝草,顺着血管往肩膀攀爬。
刘峥瞳孔微缩,想起原主记忆里那些关于"气血境"的只言片语,武者凝练气血时,经络会显现金色纹路,是突破的征兆。
他下意识屏息,试着按照原主学过的粗浅吐纳法运转气感。
"叮!气血值+200/日。"机械音在耳畔炸响时,刘峥差点栽进溪水里。
他扶住岸边的青石板,看见水面倒影里浮现出半透明的面板,"气血"一栏的数字正以极慢的速度往上跳。
可更让他皱眉的是,掌心里的伤口虽不再流血,却仍翻着新鲜的红肉,愈合速度比之前慢了三倍不止。
"难道突破会暂时压制根骨效果?"他捏着下巴嘀咕,身后突然传来细碎的呻吟。
是张大娘醒了,老妇人倚着溪边的柳树,灰白的发丝黏在额角,怀里的女娃正用沾着草屑的小手帮她擦脸。
见刘峥转头,张大娘嘴唇动了动,从怀里摸出个布包,草药的苦香混着血锈味散开来:"小峥,铁牛临终前拽着我衣角,说老槐树下埋着东西,济北王的。"
她咳嗽起来,布包里的草药撒了些在地上。
刘峥连忙蹲过去,接过布包时触到她掌心的老茧,这双手白天还在给村人缝补衣裳,此刻却沾着自己的血。
"您歇着。"他声音发闷,把草药敷在自己掌伤上。
草汁刚渗进伤口就泛起刺痛,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张大娘浑浊的眼睛:"王伯说的东西,是玉佩?"
"是。"张大娘抓住他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他说那是您祖父的信物...当年济北王被削爵,老仆们把能带走的都埋了。"
刘峥的呼吸陡然一滞。
原主记忆里,祖父因党锢之祸被削去济北王爵,全家被逐时他才三岁,只记得老仆们跪在雪地里哭。
此刻他摸着怀里半焦的木牌,突然想起王铁牛临死前盯着的方向,北山老槐树,原主小时候常去掏鸟窝的地方。
"阿鸾要是在就好了。"他脱口而出,又立刻咬住嘴唇。
那个总跟在他身后、捧着药箱的姑娘,此刻还在三十里外的舅父家避祸。
月光爬上老槐树的枝桠时,刘峥的指甲缝里全是泥土。
他跪在树底下,挖到第三层土时,指尖触到一片冰凉。
是块残缺的玉佩。
玉质沁着暗黄的土锈,断裂处还沾着木屑,却清晰刻着"济北"二字。
刘峥用袖口擦去浮土,眼前突然闪过白光。
"叮!智略+1,当前13。"
他太阳穴微微发胀,许多原本模糊的念头突然清晰起来:王铁牛为何拼死护他,县丞张怀德为何派刀疤脸屠村,甚至那半焦木牌上的"济北王"三个字,此刻都像被线穿起来的珠子,在脑海里串成一条线。
"走。"他把玉佩塞进张大娘手里,"去青石镇,找我祖父的旧部周叔。"
"那你。" "我引开追兵。"刘峥抄起腰间捡来的短刀,借着月光看刀身。
面板突然弹出一行小字:"劈砍(18/500)"。
他想起系统提示的熟练度机制,握着刀的手不自觉调整角度,前世玩游戏时,他总爱研究最优操作,此刻竟鬼使神差地模仿起记忆里的劈砍动作。
"咔嚓!"他随手砍断一根手腕粗的树枝,面板数字跳动:"劈砍(23/500)"。
刘峥眼睛亮了,正想再试,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像闷在鼓里的雷声,一下下敲在他心上。
"快!"他推着张大娘往林子深处跑,女娃被老妇人背着,小脑袋埋在她颈窝里,抽噎声都不敢发。
可马蹄声越来越近,三匹快马冲破树丛时,刘峥看清马上人的打扮,青布短打,腰间挂着带血的朴刀,正是白日里跟着刀疤脸屠村的周二残部。
"小崽子!"为首的络腮胡勒住马,刀尖挑起刘峥的下巴,"张县丞说了,活要见人,死..."
他话没说完,刘峥突然拽过他腰间的弓箭。
"叮!是否消耗1年寿元,瞬悟骑射准星计算法?"
系统音响起的瞬间,刘峥想起面板上的寿元条,58年,此刻正像被风吹动的烛火,忽明忽暗。
他咬了咬牙:"是。"
一阵眩晕袭来,无数关于风速、距离、箭矢抛物线的数字涌入脑海。
刘峥拉满弓,第一支箭破空而出,精准射穿左边马的前蹄。
马匹惨嘶着栽倒,骑手被甩进灌木丛。
第二支箭紧随其后,右边的马也跪了下去。
第三支箭瞄准络腮胡时,刘峥的手臂突然发颤。
他这才想起,原主的力量属性只有8,拉满弓的瞬间,肌腱几乎要从骨头上撕裂。
箭尾擦着络腮胡的耳朵飞过,钉进身后的树干。
"找死!"络腮胡红了眼,挥刀劈来。
刘峥就地打滚,短刀在地上划出火星。
他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女娃压抑的哭声,还有越来越近的马蹄,这次,不止三匹。
"往断崖跑!"张大娘的声音从林子里传来。
刘峥咬着牙爬起来,后背抵上冰凉的崖壁。
月光照亮络腮胡腰间的布囊,他瞥见囊口露出半张纸,上面"刘峥""反贼余孽"几个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济北王的种?"络腮胡狞笑着逼近,刀尖抵住他咽喉,"张县丞说,砍下你的头,能换五百亩良田。"
风从崖底卷上来,吹得刘峥额前的碎发乱飞。
他盯着络腮胡腰间晃动的布囊,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祖父被削爵时,朝廷发过的那张通缉令,泛黄的纸,朱红的印,还有"格杀勿论"西个大字。
此刻,那张纸正从布囊里滑出一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