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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动停下的刹那，关卉歆的手紧紧掐着周筱蝶手腕。
她能感觉到好友的皮肤在发烫，灵纹顺着静脉爬向手肘时，连脉搏都在震颤。
孙雨嘉的罗盘贴在她后腰，金属的凉意透过衬衫渗进来——那是唯一能让她保持清醒的锚点。
"看......看墙上。"阿明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油灯在他手里晃出残影。
三人同时抬头。
原本斑驳的青砖墙上，红光正以某种诡谲的韵律流动，像血液在血管里奔涌。
下一秒，那些红光突然凝结成实体——巨大的地下祭坛在光影中浮现，石砖缝里爬满暗红苔藓，中央悬浮着个旋转的符文核心，三道半透明的影子绕着它转圈。
关卉歆喉头发紧，那分明是她们镜中见过的女将：执剑的她挥剑时带起罡风，抱琴的周筱蝶指尖琴弦震颤，捧香的孙雨嘉袖中飘出的不是香雾，是泛着金光的咒文。
"你们不是守护者。"
镜中女子的声音从祭坛方向传来，这次清晰得像站在耳边。
她的身影比之前凝实些，素白裙裾扫过祭坛石砖，"是容器。
九煞锁魂局真正的目的，是用你们的灵魂当锁，压着邪祟醒不过来。"
周筱蝶突然发出短促的抽气声。
她腕间的灵纹烧得更厉害了，龙形纹路从肘弯往肩头窜，每爬过一寸皮肤就留下淡红印记，像被火漆烙过。"那......那我们之前守的局......"
"都是局中局。"女子的指尖划过符文核心，"它要醒了。"
孙雨嘉的罗盘在掌心发烫。
她盯着裂痕处"守灵人"三个字，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说的话："雨嘉，我们孙家的血不是钥匙，是门闩。"原来门闩后面，藏着这么大的窟窿。
她抬头时，看见关卉歆的金符在颈间跳动，符纹亮得要穿透皮肤——这哪是护身符，分明是活的封印。
"那我们怎么办？"周筱蝶的声音带着哭腔。
她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没用"，可现在连"被利用"都成了奢侈的真相。
灵纹爬到锁骨时，她突然抓住关卉歆的手，"卉歆，我疼。"
关卉歆反手攥住她，掌心新浮现的符纹和周筱蝶的灵纹贴在一起，竟泛起温热的光。
她望着墙上的祭坛，前世女将挥剑的画面和祖父护着古卷被邪祟侵蚀的脸重叠——原来不是祖父不够强，是他们从一开始就被设计成了"必须牺牲"的材料。
镜中女子的目光扫过三人，"可以选择继续轮回。"她的声音突然轻得像叹息，"每一世觉醒，每一世镇压，首到它彻底消化你们的魂魄。
或者......"
"或者怎样？"孙雨嘉打断她。
她的手背浮起淡青香灰印，那是调香时总沾在手上的痕迹，此刻却像某种古老契约的凭证。
"打破契约。"女子的指尖按在符文核心上，"但代价是，全部消失。"
周筱蝶的银铃突然炸响。
血玉里的红雾疯狂翻涌，凝成的影子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掐断了提示。
与此同时，符文核心爆发出刺目的光，关卉歆眼前一白，下一秒就被一股巨力扯得踉跄。
她听见孙雨嘉喊了声"抓住我"，周筱蝶的手却在她掌心滑开，三个人像被扔进漩涡的落叶，被核心的吸力往祭坛中心拽。
意识模糊前的瞬间，关卉歆闻到了铁锈味。
不是血，是灵魂被撕裂的味道。
她看见周筱蝶的灵纹在红光里变成真正的龙，鳞片上沾着星芒；孙雨嘉的香灰印扩散成香雾，每粒香灰都刻着《青囊奥语》的残章；而自己掌心的符纹，正和金符共鸣着发出钟鸣——那是祖父教她辨认古物时，青铜器出土前的震颤。
"我们是同一份力量。"
这个念头突然清晰得像晨雾散开。
关卉歆想起前世女将临死前的眼神，想起周筱蝶每次帮亡魂往生时泛红的眼尾，想起孙雨嘉调香时专注得连香灰落睫毛上都浑然不觉的模样——原来她们不是三个，是一体三面。
她张开嘴，金符上的古老咒语不受控制地滚出来。
周筱蝶的龙鸣、孙雨嘉的香雾，同时汇入她的声音。
三个人的掌心印记突然融合，在她们之间形成一面金色光盾。
邪祟的吸力撞上来时，光盾发出蜂鸣，裂痕像蛛网般蔓延，却始终没碎。
再睁眼时，三人跌坐在香铺密室的青砖上。
周筱蝶的银铃落在脚边，原本温润的血玉此刻泛着死白，像被抽干了所有生气。
孙雨嘉的罗盘裂得更彻底，"守灵人"三个字却淡了——不是消失，是融进了铜盘里，成了肌理的一部分。
"银铃......"孙雨嘉捡起银铃，指腹过铃身上细密的纹路。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翻家族秘卷，曾见过一张残图，上面画着个带铃铛的法器，旁边批注"锁局之钥"。
当时她以为是装饰，现在才发现，铃身上的纹路和九煞锁魂局的符阵完全吻合，"它不是召唤器。"她抬头，目光扫过关卉歆和周筱蝶，"是钥匙。
控制核心的钥匙。"
周筱蝶摸了摸腕间的龙形印记，突然笑了。
那笑容带着点劫后余生的释然，"所以之前它总在我靠近灵堂时响，不是提醒有邪祟，是提醒......"
"提醒局在松动。"关卉歆接过话。
她摸向胸口的金符，这次它不再发烫，反而像有了温度，"祖父说过，真正的守护不是守着不放，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推一把。"
孙雨嘉站起身，拍了拍裙角的尘土。
她望着墙缝里还在渗出的红光，声音里有了从前没有的锋芒，"我们不能再等它醒过来。"
周筱蝶握住她的手，灵纹处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那我们主动出击。"
关卉歆看着两个好友交握的手，想起镜中女子说的"改变命运的代价"。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日志，被尘土模糊的"九煞锁魂局核心"几个字，此刻竟在她眼里清晰起来——不是字变清楚了，是她终于看清了局里的自己。
"藏珍阁的地下室。"她突然开口，"祖父的修复室里有个暗格，他说过......"话没说完，她就住了嘴。
有些事，需要三个人一起站在暗格前，才说得出口。
孙雨嘉和周筱蝶同时看向她。
周筱蝶的眼睛亮起来，像从前帮亡魂找到往生路时那样；孙雨嘉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银铃，铃身发出极轻的"叮"——这次不是警告，是回应。
墙缝里的红光又晃了晃，像有谁在里面敲了敲。
这一次，三人没有后退。
